南唐。
随着北周的势大,一向安逸的南唐近几年来出现了紧张之势,特别是燕王李武力主驱逐各地势力,尤其是清除与北周有关的,包括博陵崔氏在内的势力之后,简直是连老百姓都知道了南唐和北周之间已剑拔弩张了。
街道上,燕王的车驾缓缓经过。
看到这辆华贵的马车,以及马车两旁盔甲在身的护卫队,街道上的百姓们纷纷避让。
马车中,李武正在闭目养神。
因为过度的操劳,这两年李武的眉心出现了深深的川字纹,他的唇峰紧抿,更显得表情严肃,神态威严。
转眼,李武的马车来到了燕王府。
新婚不过一年的燕王妃早早迎了出来。几乎是李武一下马车,她便小碎步赶上,伸手接过他随手递来的外袍——本来,这种事大可由婢女仆从去做,可出身高贵的燕王妃却现,每次自己做出这等卑微顺从的姿态时,她的丈夫总是心情不错,对她也会好上几分。所以一年的夫妻生活,她已养成了这种习惯。
接过李武的外袍后,燕王妃亦步亦趋地跟在李武身后,她小心地打量着丈夫的神色,轻声问道:“夫君心情不好吗?”
李武摇了摇头,他揉搓着眉心,在步入书房,接到燕王妃递上来的茶水时,李武才松下肩膀,淡淡说道:“没有的事。陛下对我甚是看重,今日朝会上,他还提起让我改名一事。”
燕王妃一怔,问道:“改成什么名?”
李武道:“李景进。”
“李景进?”燕王妃一阵好奇,她讶异地说道:“好端端的,陛下为什么要给夫君改名?”
李武抬起头来,他挥了挥手,示意婢仆们全部退出,又令燕王妃关上书房门后,李武压低着声音说道:“我观陛下的意思,有意立我为太子。”
什么?
燕王妃又惊又喜,她怔在当地,片刻后,燕王妃急急问道:“这,这话可是当真?”
李武虽然不喜欢别人质疑他的话,不过看在这件事实在太过让人震惊的份上,他也就原谅了燕王妃的无礼。李武点头说道:“应该没差。早朝之后陛下把我单独叫入书房说了几句,确确实实有立我为太子之意。”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燕王妃顿时喜笑颜开。
转眼,她注意到丈夫凝重的表情,又想到南唐目前的处境,便收敛了欢喜。小心的挨着李武脚边坐下,燕王妃小鸟依人地看着丈夫,轻声说道:“那夫君为何不喜?”
不等李武回答,她又轻声说道:“是因为现在的局势吗?”
李武点头,他伸手揉搓着眉心,徐徐说道:“柴荣咄咄逼人,举朝上下都有畏缩惧怕之意,李煜更是不堪一提。陛下在这个时候重用我,也是因为我丝毫无惧。”
见丈夫提到北周,不但没有惧意,那眼神中还带着一种极强的战斗欲,燕王妃知道他是想起了故人。
在燕王妃的安静中,李武寻思了一会,起身拿起了今天收到的飞鸽传书。
因为对北周的重视,李武在大梁安排了专门的人马盯梢,大梁生的事,他是要求事无巨细都要一一禀报,因此别人的飞鸽传书是一小张纸,他的飞鸽传书是一封接一封。
李武看完飞鸽传书后,把厚厚一贴传书收起叠在一块,只见他晃了晃手中的纸条,冷笑着说道:“没想到这近的大梁还热闹得很呢。瞧瞧,你前一阵子都在提起的幽州杨氏,居然不是真的幽州杨氏,而是我那个好妹妹姜氏假扮而成呢。”
燕王妃在丈夫面前,一向是贴心的,因为太过贴心太过爱他,她现在不但是李武的妻,还是他的红颜知已,是他不管有什么难以出口的话,都能向她宣泄的对象。
因此,对于李武的过往,燕王妃也是一清二楚。听他提到姜宓,燕王妃小心地打量了丈夫脸色后,轻叹着说道:“姜氏当真有奇才。”
如果是别的时候说这话,也许李武便恼火了,可燕王妃现在说出这话,却让李武出神了好一会。
良久后,李武轻轻说道:“她一向比我聪明。”
燕王妃慢慢站起,她走到李武身后,她轻轻拉着李武在榻上坐下,一边给丈夫按揉着肩膀,燕王妃一边轻声说道:“夫君还恨着她吗?”
这一次,李武沉默得有点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