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九说道:“相信我,他对这种改变也会有些意外,但他会喜欢的。”
布秋宵看着他的脸,说道:“如此美人说出如此无耻的话,真是不合适。”
“柳十岁的性情处事很适合用管城笔。”
井九又把这件事情说了回去,说道:“他现在也是你的学生,给他又如何?总不能好处都让何霑得了去。”
最近这几十年,修行界最好运的人便是何霑与王小明。
何霑那种源源不绝的好运不可能全部由水月庵安排。
那时候过冬应该还在天蚕茧里。
他接着说道:“十岁的病你也得负责治好,这是你答应掌门与禅子的事情。”
布秋宵微嘲说道:“难道你准备用这件事情一直威胁我?”
“何霑的名字应该是庵里所取,却也恰好落在了你的身上。”
井九平静说道:“斋主是要成圣的人物,何必沾染因果。”
一茅斋书生修的是正道,追求的是万世太平,向往的是在世成圣。
殊途同归,这与道家的飞升成仙是一个道理。
布秋宵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井九说道:“你今天应承了这么多东西,我就回送你一句话。”
布秋宵说道:“请讲。”
井九说道:“圣人无名。”
……
……
奚一云睁开眼睛,伸手取下窗外飞来的纸鹤,用符术解开,看着纸上写着几行文字,神情微变,沉默了很长时间,递给身旁的岑相爷。岑相爷看完纸条上的内容,抬起头来,有些情绪复杂地看了顾清一眼。
顾清松了口气,站起身来,对岑相爷拱了拱手。
岑相爷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顾清推门走了出去,看着站在树下的井商、井梨父子微微一笑。井商还有些茫然,井梨已经反应过来,惊喜地握住拳头,用力地挥动了两下,望向相府外的天空,心想小叔真是了不起啊!
没过多长时间,相府后园里响起银铃般的笑声。
不说那些与云梦山有着各种复杂关系的亲眷,相府里的嬷嬷与丫环们倒真是松了口气,心想七小姐终于能嫁出去了。
岑诗趴在窗台上,看着相府外的天空,脸上满是喜色,心想给叔叔倒的两杯茶,真是太值了。
喜讯很快便在朝歌城里传开,景辛皇子府自然是最早收到消息的人。
无论是皇子本人还是中州派的仙师们,脸色都异常难看。
皇宫里则是喜气洋洋,景尧因为梨哥终于抱得佳人归而开心,胡贵妃则是因为景尧而开心。
她挑了好些东西准备送到井府,简直就像自己娶儿媳妇一般重视。
不管喜悦还是愤怒,宰相府与井家之间的婚事惊动了所有人。
只是谁都不知道,井九究竟是怎样说服布秋宵的。
……
……
一茅斋的书生太过注重名声,不管生前还是身后,在井九看来这便是最大的问题。
大道不拘小节,他想明白这个道理后,前方才再无阻碍,所以今天会说出圣人无名这四个字。
圣人无名可以从字面意思理解,也可以往深处理解,但无论是哪种理解,应该对布秋宵都有所帮助。
还是那句话,井九对布秋宵的感观不错,虽然今天在旧梅园的这场谈话,布秋宵明显还是隐藏了很多事实。
何霑的亲生父亲很有可能并不是他。
但那个人比他自己的生命乃至名声更重要。
说来也是,就算他与对方差数百岁,对方要破净身戒,又算什么?
连三月出现之后水月庵早就已经与当年不一样,什么事容不下?
极有可能是何霑的亲生父亲这边的问题,而布秋宵是在为那个人背锅。
一茅斋前任斋主德高望重,对妻子亦是情深意重,曾经写下一篇过江赋,流传数百年,直至今日。
如果与水月庵太上长老有私情的人是这位前任斋主,所有事情都可以得到解释。
布秋宵离开一茅斋的那些时间,都是在为自己的老师擦屁股。
前任斋主死后,他暗中照顾何霑,也有道理。
严书生则是误会了这一切。
布秋宵无法辩解。
不过这种推论也无法确定,因为布秋宵绝对不会承认什么,而何霑的父母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井九对布秋宵的观感更好了。
做徒弟的,当然就应该替老师把这些事情做好,这也算是一种无名英雄?
白马湖畔有座神仙居,酒席很是出名,但只要钱给的够多,火锅也能做得极精致。
井九走进包厢,视线透过雾汽落在顾清脸上,满意说道:“这几年你辛苦了,今夜喝些酒。”
顾清受宠若惊,不知如何言语。
接着他看到了柳十岁,心想这是个不省心的,说道:“你要准备道战,就别喝了。”
柳十岁很老实地应了下来。
卓如岁笑着说道:“都是修行者,喝点酒随意便化了去,无妨无妨。”
井九看了他一眼,心想你在神末峰无名无份的,来蹭饭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