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知所措的目光不停地在士兵冷冰冰的脸和身后表情各异的人群中游移,最后他咬了咬牙,回头看了看背上的女人,无奈地点点头。
……
“我看到你们的车了,快下来!”
堤坝下传来刘哥粗犷的声音,李染心中一松,和白医生一起站上了堤坝,凭着身体的记忆,很快就走到了底。
“快过来!这里没人,就只有一个女的!”
刘哥已经先一步进到了车里,此时正在巴士的出口向他们招手。
没有人?难道说胖子或者宁勇男找到了支援来救他们?可是为什么还有留下了一个女的?
情况和李染设想中的都不一样,他不禁加快了脚步,赶到了那熟悉的“雪山”前。
“小李,这个女的你认识么?”
走进去,里面果然空空如野,没有徐立春也没有清子实,更没有出来时乘客们的吵吵嚷嚷,连那几具横七竖八的尸体都没有,只剩刘哥的大嗓门在独自回荡。
李染几步小跑到刘哥身边,一个半靠在车侧壁上的女子映入他的眼帘,让他一时呆住。
所有人都不见了为什么就留她在这里?她又为什么昏了过去?
“小李,小李。”刘哥打断了李染的思绪,“你咋了,怎么呆住了?你认识她么?”
“我认识,也是车上的乘客,听说是一个护士,翻车了以后一直在帮我们处理伤口。”
“这样呀,”刘哥沉吟了一下,看向刚刚进车厢的白医生,“老白,你不是医生么,过来看一看,这女的怎么了,有没有事。”
“现在才想起我,”白医生没好气地嘀咕了一句,凑过去摸了摸她的手腕,“没事,就是晕过去了。”
“真的么?”刘哥对他投出不信任的目光,“你不是个兽医么,怎么还会摸脉搏?”
“怎么不会了,老刘,你真的是跟我一起长大的么?我都记得你十二岁还尿床,你居然不记得我会把脉。”
“我去,老白,你说清楚,我什么时候十二岁还尿床了?”
“你自己想想,还非得要我复述一遍那天的情景么,你也不嫌丢人。”
“你什么意思,我......”
“老哥们!”李染看他们追忆着似水年华居然又要吵起来,连忙说道:“我们等会再追忆,现在的关键是怎么把她叫醒。”
“叫醒?很简单呀,掐人中你难道不会么?”白医生说道。
“这么简单?”李染总觉得白医生这个兽医不太靠谱,“我掐了不会出事吧?”
“不会,尽管掐,相信我,对了,老刘,你不承认尿床,那你还记得砸门十三岁的时候......”
白医生自信满满地冲李染摆摆手,转头又和刘哥追忆起从前。
李染无计可施,犹豫了片刻,还是伸出手,轻轻扣住了女子的人中。
......
灯火通明的地下室里温暖如春,复杂的仪器在这里比比皆是,统一穿着白大褂的人群在其中川流不息。
地下室的电梯里,须尽白的老人坐在轮椅上,身后跟着一个地中海的中年男人。
“赵老,你特意去救那个小丫头干什么?她的抵抗标准根本不合格。”
中年男人轻轻念叨着,难掩语气中的责备。
“我做事,”赵老皱了皱眉头,苍老的声音裹挟着磅礴的威严,低沉地回荡在电梯里,“需要经过你批准么?”
“不,赵老,您误会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
中年男人弯着腰,诚惶诚恐地解释着,说到一半又欲言又止。
“担心什么?”
电梯开了,赵老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转着轮椅出了电梯。
“赵老,您不是和王博士他有些矛盾么?”
中年男人跟上了老人,把头凑到赵老耳边,轻声开口说道。
“人杰,”赵老突然停下了轮椅,转头看着中年男人油光水滑的脸,神色莫测地问道:“你真的以为他是我的对手么?”
“当然不是,依赵老您的本事,怎么可能会有人配当您的对手。”
被叫做人杰的中年男人一个马屁就拍了上去,没有注意到赵老眼中一闪而逝的冰冷。
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赵老又转起了轮椅,沉默了一会,突然又问了人杰一个问题:
“人杰,你跟我多少年了?”
赵老的问题很突然,人杰的反应也不慢,愣了愣,刚刚的一脸谄媚很快换成了怀念和感激,轻声说道:
“十二年了,我一到这边工作就是跟您,要不是您这么多年的照顾,我肯定不会有今天,赵老,谢......”
“不用谢我,”赵老打断了人杰的话,“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
“什么事?”
“从我这里离开,去王博士那里,我已经给你安排好工作了。”
“赵老,你是想让我去当卧底么?”
人杰心里一惊,脸上却不动声色,试探性地问道。
“不是,”赵老停在一扇金属门前,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另一扇门,“快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你就去王博士那里好好干,他比我这个老头子更加需要你。”
“赵老,为什么,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一定改,一定改,我都跟了您十二年了,您不要......”
“人杰,整整十二年,你以为我会不了解你么?不知道你想要做些什么么?”
“赵老,您什么意思,我没有......”
“别废话,”赵老斩钉截铁一般打断了他的哀求,将手掌按在门旁的触摸板上,“你我心知肚明就行。”
“可是......”
人杰看上去还不甘心,上前一步,想要再反驳。
赵老却不打算给他这个机会,门一开,便径直将轮椅转入其中,说了最后一句话。
“人杰,有些事,做不得,好自为之吧。”
门关了,人杰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又看了看触摸板,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