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由于昨晚是张桂花的头七,陈孟心里害怕,昨天下午在大喇叭里通知完村民,他就溜出了村子,躲去了三里庙他的一个相好的家里。我老家把关系不错,逢年过节互相走动的朋友叫“相好”,只是不知道陈孟的这个相好是男相好还是女相好。总之,从他那个相好的口中,陈孟得知三里庙新来了个法师,只是不知道本领如何。所谓的三里庙,就是我昨晚到过的那个村子。
我估计陈孟之所以把那个法师叫过来,是因为害怕我说过的话,我那天说,如果陈孟袖手不管,我被张桂花给害死的话,那我会“回来”找他算账。眼下陈孟见到我没死,之所以喜出望外,并不是为我高兴,而是为他自己高兴。
“我已经没事了,用不着你请来的法师了,你把他打走吧。”我没好气儿地说。
“还不能打走。”陈孟说。
“为什么呀?”我之前看到陈孟的样子就想冒火,眼下已经可以确定,我家人的死就是跟他填井有关,我对他更是产生了恨意,“叔,你是不是认为我已经死了,眼下是只鬼在跟你说话,所以让那法师过来看看?”
陈孟吓了一跳,两眼直勾瞪着我,“二东子你别吓唬我……”
“我吓唬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鬼有影子的吗?”我怒冲冲道。
陈孟朝地上看了看,长舒一口气说:“二东子你误会了,之所以那法师还不能走,是因为我要带他去村子东边那口井那里看看。”
那天请来的那个王道长在张桂花家里被吓跑以后,陈孟连带着对他徒弟的本领也产生了怀疑,当初就是那些人在井那里做的法事,陈孟担心法事做的不彻底,后面还会有什么事生,既然眼下这个法师请都请来了,他便想带他再过去看看。
我心说,反正我也没事,不妨也跟着过去看看。
跟在陈孟后面刚从村小学里出来,我就看到不远处站着两个人。当我看清那两人的样貌,不由就愣住了,居然是我昨晚在那家纸扎店见到的那个中年人以及那个长得很帅的年轻的!
“张师父,这就是二东子,他没出事!”陈孟指着我冲那中年人道。
中年人先是一愣,然后朝我笑了笑说:“小伙子,我们又见面了。”
至于那个年轻的,只是冲我点了下头。
陈孟看了看我,然后又看了看那“张师父”说:“你们认识?”
谢凌走的时候嘱咐我,昨晚依靠奇门遁甲寻找那只鬼的过程,不可以讲给别人。
“哦,见过一面。”我急忙转开话题,“叔,你不是说让这大师去看井的么?”
“对对。”陈孟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儿说:“张师父,既然二东子没事,那我们就去村外那口井那里看看吧。”
那口老井已经完全不见了,只有一片填埋的痕迹在那里。从老井的位置朝北边望,可以望到我当初从市里回来那天所走的那条路,想到那天晚上的经历,我心里还是有些瘆,不知道我家人“诈尸”到底是我真实所见,还是只是幻觉。
那个被陈孟称作“张师父”的中年人从包里取出一只罗盘,围着原本那口井测了一圈,把罗盘递给那年轻人说:“阿风,装起来吧。”
这个叫“阿风”的年轻人感觉酷酷的,话语不多,接过罗盘放进了包里。
“怎么样张师父?”陈孟看起来很有些惴惴不安。
张师父没言语,而是目光落在距离原本那老井位置不远的一座土岗子上,道:“先看看再说。”
天有些阴沉,往南面望去,可以望到南山的那一片大山,从这里望过去,山峦苍黑起伏的轮廓被云雾笼罩着,仿佛水墨画一般。
张师父登上土岗,朝四下里看了一大圈,然后走了下来,“陈村长,听你说那口井在填埋之前就已经废弃了挺多年了,是这样吗?”
陈孟急忙点头。
“是什么原因废弃的?”张师父问。
陈孟指着南边的大山说:“以前的时候,南山那里有个地方生了山体垮塌,这口井跟那垮塌的地方在同一条地脉上。垮塌生以后,井水就变混不能喝了,所以井就废弃用石头封起来了……”
“不可能。”张师父打断了他的话,“我刚才仔细看了,从风水的角度来看,你们村的确是处在南山的“泄阴口”,但风水是宏观的东西,跟地脉没有关联的。从山川地理来看,南山生垮塌即便对周边造成影响,也只会往南影响,不会影响到你们北边这里来。”
陈孟愣住了,张师父看了他一眼说:“陈村长,如果你知道实情的话,就把实情告诉我,关于你们村这口井目前的这件事,可能有点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