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着,言溯拿手背轻轻碰碰她的手背,低声:“别担心,我不会那么早下结论。”
甄爱的心落了下来,真是瞎操心。他总是那么缜密,不会出问题。
最擅与人打交道的洛佩兹单独去询问失踪者家属,人多会给他们造成心理压力,所以其他人都待在隔壁房间。为了对号入座,询问顺序按照视频中的先后顺序来。
第一位是少女的父亲,从衣着打扮上看处于社会较低阶层。他说少女的母亲早跟人跑了,他独自抚养女儿长大。女儿乖巧懂事,性格内向,从不和谁有纷争。这段视频对他是晴天霹雳。看到女儿受尽凌辱,他捂脸痛哭:“为什么那个变态会找上我的女儿?”
对于视频中女儿提到的扔掉帮佣家的小男孩,这位父亲不相信:“一定是她不堪折磨,乱说的。她最温柔和顺,不可能做这种事。”
第二位是幼师的父母,那是一个幸福的中产家庭。
父亲母亲至始至终紧握着手,眼中含泪,却极度控制。他们说幼师是个完美的女儿,性格好,博爱又善良。见到女儿被切掉部分身体器官,父母脸上写着剧痛,却因自持,从没哭出声,只大睁着眼睛落泪:“我们并不知道是她诱拐了幼儿园的小女孩,当年Magan Zora失踪,全城都在找。我们帮着贴传单,还给Zora家送过花。老天,我们对不起那对夫妇。”
甄爱立在玻璃墙这边,眼睛湿润。家庭真是一根扯不开的纽带;尤其父母与子女。
心理分析师最喜欢分析罪犯的童年,认为父母的罪责往往给孩子留下终身的阴影和伤痕;可反过来,孩子的罪责更会给年迈的父母刻下带入坟墓的苦痛,这是另一种更深刻而无法纾解的悲哀。
第三个母亲的女儿是视频中下场最凄惨的血人。母亲哭成泪人,说前夫死得早,从小太宠女儿,让她变得性格骄纵,小小年纪就独自去纽约闯荡。她从视频里听到女儿和继父搅在一起的事,一会骂那个男人,一会又骂女儿,哭了好半天。
第四对是作家的父母,看上去极度悲伤,但表现得比其他人平静些。母亲靠在作家哥哥的肩上流泪,父亲则红着眼睛说:“这孩子5年前就很少回家,他工作特殊,我们早做好了失去他的准备。”话虽这么说,声音却哽咽,“两个月前最后一次见到他,他还好好的。我的儿子,他一直都是个正直的孩子。”
这时,妮尔进来把采集到的失踪者信息表给众人。
甄爱接过来一看,狠狠愣住。
除了幼师和作家,视频中第一个少女是糖果屋城堡里打工的女仆小姐,第三个血人是真正的演员小姐,而小女孩是市立幼儿园里给言溯送闹钟的那个。
甄爱心头猛地咯噔,担心地看向言溯,后者却只是微微锁眉,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情绪。
身旁,苏琪跟洛佩兹说:“小女孩是幼师准备送进俱乐部的,演员是接线人。”
甄爱心有余悸。原来,作家为调查俱乐部的事被引去slvrland,可其实他中了套。结果矛头再一次指向言溯。凶手就是冲着言溯来的,他在杀和言溯接触过的人。该不会……
可她记得伯特不喜欢录像;至少,不喜欢录这些女人。
第五对是小女孩的父母,孩子年岁太小,母亲好几次说到一半就扶住额头哭:“我们的宝宝很可爱,她不是坏孩子。吉米是她弟弟,那只是意外。她那么小,有什么罪?那个疯子怎么能这样折磨一个孩子。”
甄爱怔住。小女孩忏悔的是她弟弟的意外死亡?
她想起小女孩说“我妈妈说他去了天堂”,这位妈妈在儿子意外死亡后却给犯错的女儿编了一个善意的谎言。可现在,仅剩的女儿也凶多吉少。
问话完毕,除了幼师和小女孩,其余失踪者的家庭背景职业等信息没有任何相似或重叠。在目标人群分析这块,遇到了难题。
没有固定的受害者类型,就很难判断不明嫌疑人的心理出点。唯一的联系也只有CIA的俱乐部调查。
一行人坐在会议室内,努力从各种角度探索不明人物选择受害人的方式时,言溯突然静静地开口:“最近,我见过这5个人。”
一句话,室内鸦雀无声。
没人说话,却各怀心思。莱斯意味深长地说:“音频和视频都指向你。言先生,有人在杀你身边的……”
里德打断:“这是个不错的线索,我们可以查查S.A.身边的可疑人物。”
洛佩兹也说:“不管他折磨这些人是为什么,他一定会在死者身上留下特有的印迹。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现这些印迹,把后面的人找出来。”
甄爱知道他们在维护言溯。
时间太晚,大家先回酒店休息。
甄爱担心言溯的状态,把他送到房间,可到了房门口,他忽的拉她进去玄关,灯都没开,抵她在墙上,低头便吻住她的唇。比往常用力,却一贯的温柔。
黑暗中更加亲密,她没有拒绝。
他渐渐吻到她的耳边,嗓音低醇:“A,别怕,我一直都在。”
甄爱这才知他的吻是鼓励和安慰。他一定是担心刚才那些视频太血腥,怕她吓到。可她并不害怕:“S.A.,我比你想象中的坚强。”
黑暗中,他忽的无声笑了:“我一直都知道,只是,最近忘了。”
甄爱心里一暖,他不是忘了,是更加习惯性地想保护她了。
她摸开灯,傻呵呵地看他一会儿,还拉门要出去。可他固执地箍住她的手,不放行。
甄爱脸微红,不大好意思:“不要了,隔壁其他人都在,现了不太好。”
“为什么不好?我们又不是偷情。”沉吟半晌,“哦,你怕别人听见。可墙壁很隔音,而且我没打算今晚和你生关系。”
甄爱大窘,非要回去。可他来劲儿了,握着她的手腕,就是不松开。
甄爱挣了一会儿,忽然反应过来,心里就痛了:“S.A.,你不会是担心我出事吧?”
言溯微愣,答:“没有。”
可她知道他有:“你该不会在心里认为,那些人是因为你才死的吧?”
他这次回答得快些了:“没有。”脸色却不经意冷了一度。
甄爱低下头,半晌又扬起笑脸,搂住他的手臂:
“伯特第一次听到女孩子尖叫,是我。他觉得很好玩,所以在世界各地找女孩的尖叫声,把她们收集起来。可人只会在痛苦和恐惧的时候尖叫,所以他……”
“A,不要说了。”他把她揽进怀里,“不要说这些。你知道的,这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你的错。”
她瘪嘴:“抓不住重点,笨。”
他有些怔愣,倏尔微笑:“好,不是因为我;不是我的错。”
第二天早晨,有人现了尸体,在城镇交界处的树林。
意外的是,5具尸体抛在一处,套上了睡袋,整整齐齐摆着。乍一看像5个露营者在安静地睡觉。现尸体的是当地一群晨跑运动员,一排整齐的死人把他们吓得够呛。
5个死者脖子上都系着名片。
伊娃拉开睡袋,尸体都没穿衣服,赤条条的,明显清洗过。她蹙眉:“这哪里是睡袋?简直是装尸袋。”
言溯蹲下,看着睡袋上面掉落的花粉,又望周围的环境,道:“中午开花,至少昨天中午前就抛尸了。下午死者家属才收到视频,他很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