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们!我们是被这些山贼抓来的!”
荏九转头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昏倒的山贼堆里扒出了几个手被反绑着的少年:“他们说要拖我们卖到山的那边去。”少年们眼眶红红的,想是被吓得不轻,“爹娘今日找不到我,不知得有多着急。”
楚狂问道:“你们可找得到回去的路?”
“不知……天黑,我们记不清路。”
“跟我们一起走吧。”荏九一边解了他们手上的绳子一边问道,“就你们三人?”
“还有一个青袍道士。”少年指了指旁边一个被山贼压着的道士,“不过他好像有点喝醉了酒,来的路上就一直晕乎乎的,嚷嚷着还要喝酒的话。”荏九将那道士一打量,黑夜里也看不清什么长相,让三个少年将他抬了,一并下山了事。
沿着河谷走了一夜,总算是暂时逃离的贼窝,天将亮的时候荏九看见了路边的一座破庙,忙招呼大家躲了进去。折腾了一晚,大家都累得不行,安置好那名妇人和醉酒道士,几人各自寻了个地方躺下准备补觉。
荏九闭眼之前瞅见楚狂往破庙门槛一坐,挺直的背脊像有钢筋撑在里面的一样。她嘟囔道:“铁打的身子也要歇歇吧,走了一晚你就不累吗……那些贼暂时追不来的,先一起休息休息吧。”
“不用,我不累,先守着。”
他的答话还是那么简短利落,荏九这个角度恰巧能看见他的侧脸和那坚毅的目光,她失神的望了他一会儿,然后背过身躺下。
楚狂面不改色的继续望着破庙前的烂路,只在听见庙里所有人的呼吸都平顺下来之后才悄悄转过头来,他面容凝肃的望着荏九的睡颜,而后垂下眼眸陷入了极为沉重的思考之中。
不知坐了多久,楚狂忽听身后有人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他转头一看,是那个醉酒的道士醒了,他一脸茫然的左右看了看四周的环境,伸手到衣服里挠了挠肚皮:“咦,道士我睡了一觉怎么就蹿到和尚庙了?”他睡眼惺忪的转过头来第一眼便瞅见了坐在门口的楚狂,四目相接,对方的目光里没有温度也没有恶意,道士愣了一瞬,随即一笑,眼珠子上下一打量:“哟,小哥好俊哪,衣裳不错,哪里扯布做的?”
楚狂没理他,黑色的眼珠里有一排排奇怪的字符来回飘动,耳朵里不停的回响着女声的提示音,等将道士浑身扫描了一遍,楚狂转过头继续望着前面的小道。
被晾在一旁的道士也没有觉得尴尬,坐起身来将四周一打量,眼神在那名受伤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而后迈步走到楚狂身边坐下:“嘿,小哥,挤一挤。”
楚狂往旁边挪了点位置,道士道了谢,道:“哎,不介意的话告诉道士一下呗,这到底是哪儿啊?”
“破庙。”
道士一脸的热情僵了一瞬,随即又笑了,往楚狂身便凑紧了些:“嘿嘿,我知道这是破庙,可这是哪儿的破庙嘛。”楚狂皱眉,再次往旁边挪了挪,道士絮絮叨叨的说着,“说来惭愧,道士我昨天醉酒醉得太厉害了,实在记不得是怎么到这里来的,烦请小哥给我说说情况啊。”
“你被贼捉了,我们顺道救了你。”
“哎呀呀,怎的被贼捡了!那小哥这可是救了我的命啊!敢问小哥大名,让道士我好报恩。”
“楚狂。”
道士琢磨了一会儿,似没想到什么人能与这个名字对上号:“小哥这名字可陌生得紧呐,不是道士我自夸,这江湖上的人道士我可都是知道底细的,小哥你能救我于贼匪之手,想来身手不错,不知是师承何门何派啊?”
楚狂正要答话,却听正在沉睡中的荏九出一声嘤咛,显然是被扰了好觉,他声色微沉:“安静。”
道士看了看翻了个身继续睡的荏九,了然的点头,然后哑着嗓子悄声问:“小哥的媳妇儿啊?”
楚狂嘴角一动,却没有解释,默认似的安静下来。
“你可真疼媳妇儿。”言罢便安安静静的与楚狂一同蹲着,只是时不时的转头看看那个虚弱的女子。
时至正午,大家都陆陆续续的醒了。荏九睡觉的姿势压着了胳膊,一起来刚伸懒腰便抽了筋,刚哎哎叫了一声,楚狂便已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十指相扣,从肩往手腕一捋,立时缓解了她的疼痛,他这动作做得自然,荏九也受之无愧,只甩手抱怨着:“最近真是喝水也塞牙缝,睡个觉都能抽筋,是倒了什么血霉。”
她一说完这话,才现有另外几双眼睛直勾勾的将她盯着。
几个少年接触到她的目光,没好意思的扭过头去,唯有那道士笑道:“姑娘得夫婿如此便是天大的福气,怎还说倒霉呢。”
荏九一愣,目光转向道士,但见此人凤眼斜挑,面容如玉,竟是个极勾人的长相,但他这幅模样却与他的打扮不协调极了,那身洗得都看不出颜色的道袍,补了又补的衣摆,给此人贴上了两个标签——简朴、穷。
在荏九打量道士的时候,楚狂已经迅速的松开了手,后退两步,正色道:“既然大家都醒了,就分头走吧。”
“那位姑娘还不能动呢。”有少年提醒道。
众人的注意力这才被吸引过去。
那女子是醒着的,她睁着眼睛看着大家,嘴巴一张一张的想要说话,却吐不出声音来。
“我看看。”道士蹲下身去仔细打量了女子一番,随即伸手在她身上一点,但闻女子一声闷哼,道士轻笑,“姑娘你说一句话试试。”
“多谢救命之恩。”
这一句话不仅让荏九惊叹也让楚狂惊奇的眨了眨眼,道士得意笑道:“贫道还是有点看家本事的,解个穴道不是问题。”
荏九更为惊叹了:“这便是江湖传言的点穴功夫?”
“是了。不过依方才公子所言,这姑娘应该也是被那些匪贼们抓住的吧,一窝山贼竟会点穴的功夫,以贫道所知,这附近唯有青鹿山上的那青鹿门有这本事。”
“就是那青鹿门!”刚被解开哑穴的女子沙哑着嗓音气愤道,“明明就是一窝山贼土匪还非打着武林门派的名号!竟还敢污蔑我嫁给了他们那土匪头子……”姑娘提到这话似气得不行,“呸!我呸!谁要嫁给他们那土匪头子!我尚未出阁他们便毁我清誉!若不是被喂了化功散,我……我……”
看着这女子怒火中烧的模样,荏九忍不住摸了摸鼻子,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被人在背后这样指爹喊娘的骂过吧,不过比起这个,荏九现在更在意另外一件事:“那个青鹿门……很厉害么?”
此话一出,那几名少年面面相觑:“很厉害啊。”
“没人拿他们有办法。”
女子嘴角一动,刚要说话,那玉面道士严肃道:“青鹿门盘踞青鹿山中少说也有百余年时间了吧,门派中人皆是自幼习武,且生性彪悍,据说他门中之人十岁便可斗野狼,二十岁便能战猛虎,一直以来皆与官府作对,像是官府的喉中刺,可青鹿山易守难攻,官府也拿他们无可奈何。”
竟是这么厉害的一群人!
荏九转头去看楚狂,目带指责,瞧瞧你都干了什么事!竟然挑了我土匪一族这么强大的一脉!
楚狂此时却不知在想些什么,表情凝肃,但见荏九看他,他竟是怔了一瞬,然后像躲一样挪开了目光。嘿!奇事!楚狂竟然会躲避她的目光!
这家伙难不成又做了什么损人不利己的事?
“咳嗯。”楚狂一声清咳,“时候不早了,我们已在此处破庙停留过长时间,还望大家尽早上路,别再被那群山贼抓住。”
几名少年分别说了自己要去的方向,有两人正好与这女子同路,荏九便让他们搀着女子走,至少把她送去一个有人的地方,离别前,荏九想了想,在楚狂那里摸了点银钱出来,递给女子:“你一个姑娘身上没什么银钱上路不方便,这些银钱你拿着。”
女子望了荏九许久,珍重的将钱接过,拽了荏九的手道:“我姓林名琴素,家住江州。”她语音一顿,荏九与楚狂并没有别的反应,倒是旁边的道士微微眯起了眼,琴素继续道:“敢问二位尊姓大名?家住何方?”
“我叫荏九,他是楚狂。我们……唔,正在云游天下。”
“琴素记下了,我如今落难,身无长物,无法报答荏九姑娘与楚狂公子的救命之恩,但琴素不是无心之人,这恩情他日我定当涌泉以报。二位若有朝一日两位到得江州,千万记得来寻我,我定好好招待两位。”
她这话虽语气果断,但荏九只当她是在客气,毕竟江州可是个大城,是说书先生嘴里一座城墙比山厚的大城,要找她一个小小的女子谈何容易。
别过几人,出了破庙,荏九道:“我们还是顺着河流的方向走吧,一定会遇见人家的,到时候咱们问一问京城的方向。”她说着便抬脚往前走,却见楚狂有些怔神的站在原地,荏九回头,奇怪道:“你又怎么了?”
楚狂沉默许久,像是终于组织好语言一般,正色问:“私奔是不是不与丈夫在一起,转而与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意思?”
他突然问出这么句话,让荏九一愣:“大概是吧……”
楚狂脸色更为凝重:“女人会因私奔而受刑或浸猪笼吗?”
荏九挠头:“应该会吧……”
楚狂了悟,脸色却更为沉重:“你们竟然对二次婚姻的人有歧视。”
荏九全然不明白他此时的感悟是为了什么,只撅嘴道:“你们那儿不这样吗?打小娘便和我说了,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虽然我家寨子里不这样,但听说有钱的官老爷们家里都是养了多房小妾的,但是女人的话便该从一而终,虽然我早年抢过不少相公,但都是没成事的,或许也因为这个吧,支梁镇上的人都觉得我是个浑天浑地的女霸王,其实我也没做别的事了。大家认为女子就该温顺,就该服从,就该一直守着一个男人,就算是成了寡妇,大家也希望她为之前的男人守寡,至于私奔和你说的二次婚姻……大家好像对那样的人都挺有偏见的。怎么了?有哪里不对吗?”
“不对。”荏九每说一句话楚狂额上便更添一层薄汗,“很不对。”他看着荏九的眼神里满是愧疚与不安,“到时候……我大概,我会将你置于那般境地。我会很对不住你。到时候,你该怎么办?”
荏九觉得自己应该感到悲哀。
她二十岁的老姑娘了,还没成亲,前半辈子致力于抢婚,以土匪那般不要脸不要皮的做法去抢还没抢到。如今好不容易天上掉下个男人吧,阴差阳错的和她成了亲,但啥事都还没干,对方就开始琢磨着要让她去寻找幸福的第二春了。
荏九想,自己实在活得太掉份儿了一点。
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的,但是看见楚狂素来沉着冷静的眼里写着明晃晃的不安和一些无措,荏九霎时便心软了:“这个不用你担心。”她嘟囔着,“左右现在是没人拖我去浸猪笼的,谁知道我是不是成过亲,反正没人在乎……”
此话一出,楚狂微怔,随即正色道:“我会在乎。”落地铿锵的四个字让荏九一愣,仰头望他,楚狂肃容道,“缔结契约是极其严肃的事,不能因为没有外人知道就视若无睹。若因我的缘故致使阁下遭此劫难,实在令我难以安心。”
荏九失神了望了他一会儿,然后一摊手:“好吧,那你说怎么办?我这辈子是被你坑苦了,你得对我负责,以后找到那什么飞行器也不准回你的故乡了,你就老老实实留下来让我日日夜夜的践踏吧。”
楚狂闭嘴沉默,半晌后,似想到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道:“鉴于贵星球的特殊情况,我愿意付诸十分努力,助阁下找到不介意阁下二婚身份的人选。”他上下看了荏九一眼,“不过由于条件粗陋,还望阁下到时不要过于挑剔。”
什么叫……条件粗陋……
荏九捏了拳头:“啊!谢谢你的好意!楚狂军官大人你对贱妾还真是仁至义尽了啊!”
楚狂点头:“应该的。”
应该你大爷!
荏九翻了白眼,实在不想与他多言,气呼呼的甩手便走。楚狂亦步亦趋的跟上,继续问道:“为了方便筛选,请阁下先与我说明你的择偶标准。”
与楚狂相处了这么些日子,荏九也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下定决心做的事,是一定会做到的,她不想被一直缠着问,于是张口便道:“我要的男人,要肤白貌美脾气好,腿长肩宽有力道,学识渊博、身世坎坷、气质出众、风华绝代、天下无双。你照着这个选吧。”
楚狂当真将她这些条件一一记下,最后犯难的皱了眉:“就目前的条件来说,除了我……”
一句话没说完,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长长的呼唤:“哎!”荏九与楚狂转过头去,却见是方才在庙里别过的那个玉面道士,“小哥,姑娘,让我与你们一同上路吧!”
阳光透过树影倾泻在道士脸上,刚跑了一路,他气喘吁吁,脸颊红扑扑的诱人,看得荏九沉寂已久的土匪心猛地一动,只想上去捏两把,直到把他给掐出血来。她一声清咳,挪开目光,转过头去。
然而荏九这些小动作怎么逃得过军官大人的洞察,楚狂当即将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眼,肤白,貌美,脾气不错,腿长,肩宽,力道还行,就方才在破庙的表现来说,他算得上是学识广博,一身破布衣服,想来身世坎坷,气质普通得出众,这样貌身段在没有克隆技术的条件下,是找不出第二个的,算得上天下无双,至于那风华绝代嘛……
楚狂像选媳妇一样眯眼看着道士,直看得道士一阵胆寒,他默默的退了一步,清了清嗓子道:“道士我也是云游天下之人,如今正愁没有去处。昨日两位搭救了我,我这没什么好报答的,不如就随二位同路走上一段,我可以为两位驱灾避祸,正好互相有个照应。”
楚狂想了一会儿:“你是说,用自己来报恩?”
道士挠了挠头,笑道:“算是这么个意思吧。”
楚狂点头:“很好。”
荏九愕然,转头看他:“你让他跟我们一起上路?”
“没错。”
“你知道我们这一路是要去干什么么?”
道士见两人一副要吵开的模样,赔笑着答话道:“哎,别吵啊别吵啊,我不会给两位添麻烦的,你看,酒我有,干粮也有,道士我腿脚也好好的,不会麻烦到二位什么的,我只是觉得一人赶路孤单了些,想找两个人路上走着热闹。”
荏九不想与道士同路,目光冷冷的看着他:“我要去杀皇帝,你也要去凑这个热闹么?”
经历了家破人亡,命运在荏九的性子里不知不觉的掺进去些许冷漠和疏离,看到她这个眼神,楚狂心底莫名的竟起了几分波动,好似有人拿了面镜子摆在他跟前,让他看见了数年前尚还稚嫩的自己,冷漠目光里似曾相识的感觉揪得他心尖微皱。
道士眸光一沉,笑容微顿,可下一秒又咧嘴道:“姑娘说笑呢。”见荏九还是唬着脸望他,他退了两步,摆手道,“好好,你们走你们走,道士我自己走自己的。”
荏九拽了楚狂扭头就走,可她走两步道士走两步,她往左走道士也往左走,荏九回头,道士一脸可怜巴巴的望着她:“我孤身一人,回头会被野兽叼走了也没人知道……”
荏九终究还是心软,无奈道:“说好了只能暂时同路啊!”
道士屁颠屁颠的跟上来,一张漂亮的脸得意的笑起来:“成,我就图有人说说话,出了这荒山野岭的咱们就分道走。”
荏九这才同意了。
“姑娘名字可少见啊,不过读起来到是上口,好记。”
“我也觉得我名字好记。”荏九搭话道,“说来还不知你叫什么?”
“我?”道士一笑,“我清贫道士一个,姑娘叫我穷道士就好。”
“这像骂人似的,不好。”
“那叫我清慕吧。”
“你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熟?”
“哈哈,好多人都这么说。”
楚狂看着道士与荏九的对话,慢慢落在后面一步。二人聊得熟络,不像他和荏九在一起似的,总觉得是牛头不对马嘴的谈,费好大力气才能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楚狂越看越觉得道士的背影与荏九站一起挺般配。应当是个理想的二婚人选。
只是这道士……楚狂看着道士腰间别着的酒葫芦,眸色微沉,心道,这道士,还得调教调教,才能放心交给荏九践踏。
是夜,三人寻了一块平坦干燥的地,准备将就睡一晚,楚狂如往常一般挺直背脊坐在火堆旁边意图守夜,荏九看了他几眼,瞅着火光映衬下,他已经开始黑的眼圈,忍了忍,还是憋不住道:“歇一会儿吧,回头累垮了我可不扛你走。”
楚狂往火里添了根柴,正想说不用,手臂已经被荏九拽住,她拽着把他从地上拖过去,放到一边,自己坐到火堆旁,道:“今晚我守一会儿,待会儿扛不住了我再把你摇醒。去睡去睡。”
楚狂微怔,看着荏九在火堆旁边把玩柴火,突然回过神来,怔然的问出口:“阁下是在担心我的身体?”
被这么挑出来正经的一问,荏九有点不大好意思,瞅了眼一旁看热闹似的清慕一眼,荏九清咳一声:“快睡!”
这便是承认了吧。
楚狂乖乖躺下,闭上了眼睛。
楚狂为很多事情担心过,战争是否能胜利,小行星带能否顺利穿过,非人型生物又迁居到了哪些行星?但被担心这回事,除了他的智能服务系统,好像没有谁为他忧心过。
幼时是没人会担心他,长大了是没人敢担心他,他的决策的正确性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这让楚狂偏执的觉得,自己是不需要被担心的,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一个低等只能星球上的土着人嘴里听到关于对他身体的担忧。
更没想到,他感受到这份心情之后,竟没有被侮辱的愤怒,甚至觉得……不错?
“怎么能让姑娘守夜呢,道士我来吧。”楚狂听见清慕轻声说着,“等我累了再叫醒楚兄,你安心睡就是。”
荏九道了声谢,道也没与他客气,走到楚狂旁边躺下也睡了。
独留清慕睁眼看着火堆,仿似无意间,他袖子里抖出了一点粉末,落在掌心里,他一挥手,粉末被火焰吞噬,同时,一股异香在空中飘散开来。
荏九与楚狂的呼吸慢慢变得匀长,清慕倏尔轻轻一笑,一双凤眼眯出了漂亮的弧度。舌头在唇上轻轻一舔,他取了腰间的酒葫芦,拔开塞子,轻轻抿了一口酒,然而当他拿下葫芦时,嘴上却被染成了鲜红的颜色,如同血一般。他舔了舔嘴唇,有些委屈道:“好久没喝到新鲜的了。”
他一转头,看向已经睡熟了的两人。
荏九的防备显然要弱许多,她比较好下手,但楚狂身上传出来一股奇怪的血香味,是他从没有嗅过的。
清慕轻声嘀咕:“今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