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太后摇头,“雁丫头又不在。就是她在,也不知道长孙贵妃和她的渊源。”
孟女官无言。她还以为太后让郦书雁离开,是为了说长孙贵妃的事。原来,她是为了说皇帝而已。
不等孟女官说什么,太后又说道:“皇帝的翅膀硬了。他已经不把本宫放在眼里了!”
归根结底,太后也只是个曾经得意,如今略有些失意的老人而已。孟女官暗自叹息,恭谨地低下了头。
她是太后身边的老人,服侍她多年。如今要改换门庭,已经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只盼太后春秋鼎盛,能多活几年。等太后故世,她孟惠再这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是绝不可能的事了。
暮秋的午后,天气已经寒凉了。郦书雁坐在马车上,不自觉地紧了紧衣襟。目光向下看时,她忽地看见裙裾上沾了一片血渍。
不用说,这一定是齐王妃的血。
这天,郦书雁穿的是樱草色的湘裙。齐王妃的血猩红得黑,沾在裙摆上,微微干涸,格外显眼。郦书雁看着看着,胃里一阵翻涌。
她的命本来就是捡来的,按理说,不该害怕。可她确实有点不安。这种不安是情不自禁的,不是因为害怕,也不是因为其他什么。
“算了。”郦书雁摇了摇头,拖过一片裙摆,遮住了那片脏污的布料。既然事情已经生了,她就是再怕,也没有益处。
到了郦府,郦书雁直接回了夜雪春云,没有一点向郦国誉回禀的意思。接二连三地被郦国誉出卖,郦书雁当然不会乐意,因此,这次她也没有任何和郦国誉沟通的意愿。
——既然他觉得,唯有和齐王妃合作才能拿到更多的利益,那郦书雁也就不妨成全他。
“叫韩大夫过来。”喝了一盏清茶之后,郦书雁对春柔说道。
春柔“哎”了一声,连忙出去。紫藤侍立在一边,眼尖地看见了郦书雁裙子上的血迹,惶恐起来:“小姐,裙子……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弄脏了而已。”郦书雁起身,淡淡道,“去找一条新的裙子来就是了。”
紫藤神情复杂,也没多问,直接进了内室,拿了一条新裙子,帮郦书雁换上了。她有点不安,小声道:“小姐……”
“嗯?”郦书雁理了理腰间玉佩的穗子,漫不经心地看了她一眼。
“奴婢……”紫藤嗫嚅了一下,“担心您。”
郦书雁怔了怔:“担心我?”
哪怕紫藤说自己担心皇后,也比说担心她站得住脚。郦书雁不动声色地整死了齐王妃,自己的手还是干干净净的。这样的心智,只怕在大越里没人比得上。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紫藤点头:“嗯。小姐的脸色又白了好多……”她低下头,“奴婢总觉得,小姐每进一回宫,脸色就苍白一点。”
“你说的是这个。”郦书雁失笑。她中午还没来得及用膳,加上被齐王妃的事情折腾了那么久,脸色苍白再正常不过了。她含笑道,“少胡思乱想。你家小姐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