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郦书雁走到郦国誉身边,低声把刚刚生的事情向郦国誉说了一遍。
郦国誉听完,已经出了一身冷汗。他先向大夫深深地作了一揖:“多谢大夫。”
“尚书大人太多礼了。既为医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都该救治。这是在下的责任。”大夫连忙还礼。
郦国誉抱拳道:“韩先生医德甚好,在下无以为报,只能多回报您一些阿堵物。望您不要嫌弃。”他转头对锄红说道,“封上五百两,给保和堂送去。”
“多谢尚书大人。”五百两不是什么小数目,就算他行医十几年,也未必能积攒下来。韩大夫顿时喜形于色,“在下一定离开京师。”
“不必不必。韩先生不如到寒舍来,做郦府的大夫吧?”郦国誉道。
他的心情实在也很矛盾。一方面,他觉得为这点小事杀人灭口,实在是划不来。另一方面,他又觉得韩大夫知道了这许多事,再让他去外头行医,终归有点放心不下。
韩大夫大为惊喜,长揖到地:“多谢尚书大人青眼。”能在高门大户做大夫,是许多人盼不来的福气。这趟行医,他确实是值了。
“请韩大夫稍作整理,在下让下人陪您去取行李。”郦国誉笑道。
锄红对韩大夫行礼道:“韩老爷,您这边请。”
韩大夫和锄红走后,郦国誉的脸沉了下来。他冷声道:“郦府的家法,可是很久没动过了……”
所谓家法,就是将人装在里头钉满尖钉的木桶里,沿着长安郊外最高的山一路滚下去。这样的家法,还是越国立国之初,第一代江夏侯处置与姨娘有染的下人时用过。
李姨娘也听过这种家法的威名。她纵然心如死灰,却还是吓得脸色一青。郦国誉看见了她脸上的变化,冷笑一声,心里痛快了不少:“好得很。你现在知道后悔,只怕也晚了。”
“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父亲。你们两个一样狠毒,”李姨娘死到临头,还在嘴硬,“郦大尚书,你可知道,你捧在手心儿里的周双玉一点也不爱你?你是活该!”
郦国誉的眼光里陡然有杀意出现。他一脚踹在李姨娘的肚子上:“下贱的奴婢胚子!要不是你悄悄下了催情的药物,你以为我会看上你这样的丑奴婢?”
李姨娘猛地听见这么一条消息,愣在原地。郦书雁也惊讶极了,看看郦国誉,又看了看李姨娘:“父亲……你……怎么不早说?”
当面和子女说起自己的私密事,郦国誉心里不痛快极了。可他指望着郦书雁向周姨娘解释自己的忠心不渝,神情不豫道:“那天我进了双玉的房间,就闻到一股香味。房里只有李氏……”他厌恶地摇了摇头,“也不知绩儿怎么样了。我进去看看。”
郦国誉像逃命一般,匆匆进了周姨娘的卧房。郦书雁静静地看着李姨娘:“原来你也是被人算计了。”
“我这一生,什么时候是不被人算计的?”李姨娘用手背擦干净嘴角的血迹,笑意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