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书雁见太后高兴,便说起了笑话。太后久居深宫,她特意选了几个俚俗的讲给她。她正要把关键的好笑之处说出来,外头隐约传来了撕扯和争吵的声音。
“怎么回事?”太后双眉一竖,看向大门那边,“阿惠,你去看看。”
孟女官看了看,回来说道:“娘娘,是安德贵。”
“安德贵!”太后笑了起来,“本宫不想见他——当然,更不想见他的主子。你告诉安德贵,让他走得远远的,别被本宫看见了。”
郦书雁低下头。她有些惊讶,太后居然会如此对待一个为她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毕竟,安德贵确实曾经为她提供过不少皇帝的消息。
“雁丫头,你觉得奇怪?”太后眼中带着不容错认的残酷,“你虽然聪明,却太年轻了。——安德贵今日背叛了太上皇,明日,安知他不会背叛本宫?”
郦书雁抬头道:“并不奇怪,只是觉得他跟的主子不对。”
太后笑道:“他确实跟错了主人。哪怕是一条狗,跟对了主人,也能做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狗。”
郦书雁没有说话。不论形势如何,她的利益早就定了下来。现在,没有什么人可以撼动她未来太子妃的地位了。她当然也就没有必要和过去一样冒险。
殿外的喧闹越来越响。孟女官偷偷看了看太后的神情,小跑到了门外,须臾折返,对太后说道:“娘娘,太上皇说要见一见郡主。”
“哼。”太后轻嗤一声,“他倒是很会找由头。也罢,委屈你了。”她对郦书雁说道,“不打紧的。他现在就是被拔了爪牙的猛兽,只能叫骂几句而已,已经不能再害人了。”
郦书雁不方便接话,装作没有听见最后一句,辞别太后,到了殿外。只见安德贵滚圆的脸皱成了苦瓜模样,对承晖殿前的小宫女不停地打躬作揖,赔着不是。
“安公公,这就走吧。”郦书雁淡淡道。
安德贵回过头,看见郦书雁站在自己背后,连忙摆出了笑脸:“郡主!”他殷勤地为郦书雁引路,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郡主人品好,不贪富贵,这些天都没进宫请赏。老奴日盼夜盼,盼的就是再见您一面,沾沾您身上的喜气……”
“安公公,你为我行的方便,我都记在心里。”郦书雁打断了他的话,“你想要什么,不妨直接说。”
安德贵的笑容一僵,慢慢落寞下来。他的神情骤然苍老,对郦书雁恭恭敬敬地长揖到地:“老奴别无他求,只求郡主见了上皇,莫要提他的伤心事。说句大不敬的话,上皇年事已高,经不得那么多伤心了。”
郦书雁道:“我晓得了。你现在的身份,在宫里恐怕尴尬得很吧,难道就不想出去?”
“这……郡主您英明。”安德贵道,“可老奴刚净身进宫的时候,每天在师傅手底下挨打挨骂,也是这么过来的。这些事情,老奴都经历过了,没什么不能忍的。”
郦书雁有些意外,看来,安德贵倒真是个忠义之人。
太上皇如今住在太安宫里。太安宫不比承晖殿,但也算个不错的居所。安德贵想起一件事,笑道:“郡主,秦王千岁也在里头呢。”
现在的秦王已经是慕容清了。郦书雁问道:“他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