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出来了,窦戈带着和他一齐获救的十一名手下,面向破羌城方向“扑嗵”跪下,洒泪叩了四个响头。他的手下有九人,其中多人负伤,都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顺流漂到这里。
此时,一支雍营巡哨的士卒数十人,正顺着河水远远向这里走来。权鱼对窦戈道,“将军请节哀,吾会派人继续沿河寻找……”
窦戈这才带着他的人撤回允吾置,而权鱼则留下应付雍营士卒,并顺河寻找其余勇士!
这是一次出色的袭击,窦戈等人一直混在破羌城内,只到今天夜里一更,才找到机会。他们趁城内人心惶然之时,扮成羌兵,突然袭击了东吾的住所。斩杀了东吾和十数名侍卫后,他们在敌军的追杀中跳入湟水,口里含着芦苇杆,每人手握一个羊皮囊,浮在水下逃离追杀,一直漂到金城才上岸。
“尕叔,哇……这一仗真过瘾……”
缓过劲来的班驺,兴奋地小声对班超感叹不已,兄长班秉踢了他一脚,他才注意到班超的一脸失落之情。
班超紧咬着牙,恨恨地将重锏抱在怀里。跑了近两千里,连连残羹都未喝上。未等他懊恼过来,窦戈换完衣裳,吃了食物,已经准备启程了。
“班秉、班驺二人,陪权鱼驼队西行买盐,监视烧当羌动静。其余人,随吾即刻返雒阳……”
东吾的首级,允吾置已经派出驿卒,以五百里加急的速度,驰报京师。班超跟着窦戈,只到九月下旬,才怏怏不乐地返回雒阳。
“五百里加急,陇右捷报,汉军已斩羌酋首级!”
当陇西捷报飞驰进雒阳时,汉明帝与太尉赵熹君臣二人,一直呆在画苑内,已经整整一天。他们没人说话,他们一直看着墙上的挂图,目光死死地盯着龙耆城!
为破解“牧马中州”策,窦固一边禀报汉明帝,一边已经带着两千人从扁都口进入南山(注:即祁连山),兵出高原。汉明帝得到窦固已经出兵,且自陷险地之时,曾震惊不已。
烧当羌自击破先零羌后,有丁口十几万,盛兵近五万。窦固只带区区两千人,便已进入北海(注:即青海湖),虽可出敌不意,可如遇顽敌抵抗,两千人势如以卵击石,让他心里惊诧不已。他原想将驻扎在雁门郡的邓鸿所部三千人,调往河西,这样汉军便可以五千兵力出高原,以汉军战力,胜机将很大。
可窦固已经先斩后奏,他不敢有丝毫耽搁,便按照窦固之奏,迅速命司马南将雍营三千多骑,迅速移驻金城郡,摆开问罪之势!
剩下的,他已经无能为力。北营只有三千老弱病残,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动用他们。现在,他手上已经无兵可调,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正在雪域高原上艰难跋涉的窦固两千卒身上。
如果窦固的两千骑败了,雍营三千五百骑挡不住东吾的五万众,陇右将率先大乱,他将不得不在三辅紧急募兵,以应付高原之变。假如出现这样的局面,北匈奴定然会借机南下,策应羌人,汉朝将不得不面临两面开战的艰难局面。羌胡密谋已久的“牧马中州”之策,将成为现实!
他一点也没有怪罪窦固,相反,他比谁都要清楚,被老将军窦融寄予厚望的窦固,这一险招无疑是当前唯一一策。能否击破烧当羌,并斩杀东吾,已经成为能否破解羌胡“牧马中州”策之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