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后,天气渐渐暖和,花园里枯萎的树枝竟然发出了嫩绿的新芽。
二太太侧卧在榻上,吸了一口水烟,吐出浓浓的烟雾、,看起来极为享受。等烟雾散尽,她才缓缓的说道:“你说老太太竟然把当年老太公用过的文房四宝给了九姐儿!”
这话中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前些日子老太太故意冷落九姐儿,只让院儿里的人都以为九姐儿失宠了,就连她也被骗过去了。她本以为等这段日子九姐儿吃了苦头再把九姐儿拉到她的身边,看起来这条路子是行不通的。
刘妈妈以为二太太不高兴,解释道:“九姐儿毕竟是嫡亲的,那套墨宝当年大老爷也用过,自当传给九姐儿,至于十哥儿,老太太肯定留了更好的。”
二太太皱了皱眉,笑道:“老太太送那套墨宝给九姐儿也不会失身份,咱们也不能落了后不是,你赶紧让邓妈妈去账房把我那紫砂笔格给九姐儿送过去。不,就送那个玛瑙笔格,咱们送的物件也不能比老太太的贵重。”
“可那玛瑙笔架您不是打算给六姐儿做嫁妆?”刘妈妈的疑问脱口而出。
“六姐儿都是安国侯府定下来的准儿媳了,虽说是续弦,可到时候安国侯府送过来的聘礼肯定不少,直接从里边挑几样贵重的就是了。”二太太淡淡的说,对六姐儿的婚事不是很放在心上,“何况还有些日子,不急,不急。现在最重要的是三姐儿婚事。”二太太的语气加重了几分。
“您倒是疼惜六姐儿,想把六姐儿多留在身边一些时日。”刘妈妈附和道,“三姐儿的婚事有老太太做主,您也不需要太过操心。”
二太太心里其实也怨过三姐儿,三姐儿是她的亲生女儿,竟然去求老太太做主给她寻婚事。老太太既然答应了,她这个做母亲的又怎么好去说,所以她把心里的念头狠狠的压下来,只道三姐儿运气不好,不多等些时日。不过这些事她并不打算与任何人说。
“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你先找邓妈妈把这件事办了吧。”二太太有几分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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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妈妈那边还没出去,二太太身边的邓妈妈就上了门,手中拿着小奁子,遇到葛妈妈淡淡的打了个招呼。
“哟,什么风把邓姐姐吹来了。”看到是邓妈妈,姚妈妈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邓妈妈向九姐儿福了福身,把小奁子放到桌上,才说道:“不是二太太让奴婢过来,奴婢想来您这里也来不了。”她又接着对姚妈妈说道:“姚姐姐,前些日子没能与您好生聚一聚,倒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是了。等天气再暖和些,咱们当年的姐妹们就聚在一起吃吃小酒。”
她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九姐儿,见九姐儿淡淡的笑着,并没有责备她的意思,她的心才算放下来了。这九姐儿倒是和气,虽说之前有接触,却并不多。她是府上的家生子,与姚妈妈一起伺候过大太太,只是大太太去浙江的时候只带了姚妈妈一人在身边。之后她又伺候了二太太,才爬到如今的位置。
邓妈妈一脸和气,打开小奁子恭敬的对九姐儿说道:“这是二太太送给您的,明天您就该与府上的小姐少爷们一同去府上的私塾上学了。”
“辛苦邓妈妈了!”九姐儿对邓妈妈客客气气,她对邓妈妈的印象不错,既然邓妈妈尊重她,她也会给邓妈妈脸面。
“邓姐姐,我离开府上十多年,也不知道府中的私塾是怎样的,还请您与九姐儿说说。”姚妈妈赶紧的说道。
“二太太让奴婢来这里,最重要的就是为了此事。”邓妈妈和善的说道:“私塾只供家里的少爷小姐读书习字,请的柳夫子是一个落魄进士,倒是有些文才,对少爷小姐们也彬彬有礼,从来都没有越举之为,对十哥儿的学业尤为看中。除了私塾读书习字外,还请了锦绣阁的荀绣娘来教习小姐们的女工,小姐们都会喊荀绣娘一声先生,只有六姐儿会喊荀绣娘师傅。就是不知晓九姐儿您的女工如何?”
九姐儿瞬间就集中了精神,很显然那位荀绣娘对六姐儿刮目相看,“九儿只学过一年女工,恐怕入不得荀先生的眼。”
“荀绣娘是个好相与的,想来不会为难您。只要您按照荀绣娘的话做,莫把自己小姐的架子抬出来,荀绣娘便不会为难您。”她顿了顿,说道:“您的性子好,在咱们这些下人面前都不曾有抬小姐架子的,不必在意这些。”
邓妈妈又说了一些让九姐儿注意的,才满意的离开东苑。
九姐儿让姚妈妈亲自送邓妈妈出去,她走到门口,发现院中被暖融融的阳光包裹,那些刚抽出来的嫩芽在眼光下生长得格外欢快。
她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怅然,明天五姐儿也该去上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