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萍回到家里,找来一张门捷列夫元素周期表贴在饭厅的墙上,吃饭时眼睛就往那瞅瞅,还用红笔圈了一下铀-235和铀238。他想他对原子弹总不能一无所知,多少要懂一点,哪怕是aBc。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做任何事都要有所准备。下去之前还有点时间,他坐上车,来到花园路核武器研究院,找到了副院长朱光亚,请他赐教。
张爱萍比朱光亚大14岁,37岁的朱光亚见到佩戴上将军衔的副总长兼国防科委副主任,有点紧张,忙说:“我把院里的工作情况向您汇报一下。”
张爱萍说:“我不是来听你汇报的,是向您请教来了!”
朱光亚连忙说:“不敢当,不敢当。”
张爱萍说:“是真的。请您给我讲讲什么是原子弹。我只知道皮蛋、鸡蛋、山药蛋,一点不懂原子弹。不懂它,又怎么去调查呢?”
朱光亚这才明白过来,认真地介绍了关于原子弹的基本常识。
张爱萍后来常常说,在核武器方面,朱光亚是他的第一位老师。他们由此结为挚友,二人的友谊伴随了他们的后半生。
1961年10月9日,张爱萍、刘杰、刘西尧乘坐军委派出的伊尔14专机,从北京出发,他们从东到西,再从北到南,登高原跨戈壁,一共用了30多天的时间,二机部主要的厂矿和研究机构都看了个遍,他们一面了解情况,一面给大家鼓劲。
据张爱萍回忆,他们到了一个地方,只问四个问题。一是,你担负的是什么任务?在全局中的位置?二是,进度和遇到的难题?三是,解决这些难题,需要什么条件,哪里可以提供这些条件?四是,满足了这些,最快什么时候能完成任务?
他们转了一圈,心里就有数了。
大概就是在这个阶段,张爱萍说了一句至今听来都荡气回肠的话:“再穷,也要有一根打狗棒!”
回到北京,他们见到了聂荣臻,简单汇报了一下情况。聂荣臻叮嘱,尽快把报告写出来。
据刘杰回忆,他和张爱萍还专程给主持军委工作的林彪汇报过一次,林彪态度非常坚决,说,原子弹,一定要搞下去,一定要响,就是用柴火烧,也要把它烧响了。
刘杰的秘书刘正威按照张爱萍、刘杰、刘西尧的意思,先组织人起草了一个报告,报告上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何时能够爆炸原子弹。讨论时,张爱萍提出,应该写上1964年可以爆炸第一颗原子弹。刘杰认为这个事情太重大了,他说:“我心里总是没底。我的意思,还是留点余地。”
张爱萍问:“留多大余地?”
刘杰说:“写1965年。这样更有把握。”
刘西尧同意刘杰的意见,留点余地好。不然,1964年搞不出来,怎么向中央交待?张爱萍坚持认为,1964年还是有把握的。
刘杰就说:“写1965年,争取1964年,行不行?这样回旋余地大些。我们尽量争取1964年。”
他们都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