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蓝屈膝应了,元秀示意于文融起身,问道:“你说浅绘与杏娘满面喜色,可有喜中含忧之态?”耿静斋素来严肃,大部分情况下都是面无表情,元秀自是不指望于文融避在一旁观察能够从他身上看到什么。
于文融想了一想,摇头道:“如今天光尚好,奴觉得浅绘与杏娘至少面上都是喜色,毫无忧意。”
“这么说华妃先前病倒,却是未曾影响到子嗣了?”元秀满意的点了点头,叮嘱采蓝,“给华妃的礼里面,将补气的药材多一些。”
“韦华妃虽然因放多了冰盆才病着,但身子从前是很强健的,奴还记得她在靶场上面十发十中之姿。”采绿在旁笑着道。
霍蔚却安然笑道:“也是幸亏无事。”他这话说的没头没脑,但众人都是心照不宣——华妃好好的哪里会病那么巧,只不过是她不愿意掺和进宫里的事情罢了,因此听到郑美人小产、崔芳仪用扭伤脚避了开去,她便使了个苦肉计,却不想自己竟怀有身孕——这一个却多半是当真不知道了,想是因为月份浅的缘故,却到这会才诊出来,当然,有没有听说中宫有孕后才说出、以避过风头的想法却不足为外人道了。
若是韦华妃早知道有身孕,这样险的法子却是未必会用的,毕竟孕中着冷于母体并胎儿的伤害都着实不浅。
元秀叹了口气,喃喃道:“这会儿单是有孕的后妃就两位,还是宫里位份最高的两个……”她皱着眉没有继续说下去,采蓝和采绿因见她刚才因此事情绪不佳,并不敢多说,于文融却是今日一早就去了延英殿的,虽然在回珠镜殿的路上就听了宫人议论说中宫有孕,打算让元秀接手宫务,却不知道更多,此刻便建议道:“阿家若是不想劳神,何不回了大家辞去?”
在他想来丰淳一向疼爱元秀,何况还有笄礼在即——再者,中宫与韦华妃的孕日子都还短着,如今就要叫元秀代管六宫,那么何况月份大了之后呢?这一管,至少需要代管到明年二三月左右,两宫生产之后,总也要足了月才能够把宫权拿回去。
而元秀公主笄礼后,说不定就要赐婚,到那时候便和如今的东平公主一样,忙着自己的婚事还来不及,哪里有功夫去管旁的?
并且中宫身边的几个宫人都是很能干的,若是没有大事,单凭杏娘等人就足以将宫务打理好了,这一点不独于文融知道,就是丰淳也清楚,所以若元秀当真不愿意,丰淳自然会叫皇后收回成命。
然而元秀听了却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道:“宫里连着出了这样两个好消息,不能不尽早告诉七姐一声,霍蔚你明儿、不,现在就亲自出宫去说一下罢。”
霍蔚微微一笑,躬身道:“老奴这就去!”
于文融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笑着道:“那奴去为霍公公赶车?”
“珠镜殿里没个跑腿的内侍不成,再者昌阳公主府就在长安城中,难道融郎还怕我跑丢了不成?”霍蔚含笑拒绝。
于文融忙陪笑道:“是奴糊涂了!”只是笑容难免有些不自然。
霍蔚知他想岔了,只是也不去点破,在元秀面前告退了后便扬长而去。
元秀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于文融,抿了抿嘴,却只是道:“你才从延英殿回来,想必还未用晚膳,自去休息罢,本宫这会也乏了。”
“是!”于文融悻悻的道,他究竟年纪小,这段时间原本自觉元秀渐渐重用自己,乍然感到有失宠的危机,到底不及霍蔚那样镇定自若,觑准了时间再引起主人留意,神色上就要带出来。
却不知道这样元秀见了更觉得到底还是老人可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