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水榭本就是在湖上筑起,借着近水的清凉,又另放了许多冰盆,饶是如此,平津公主还是感到一阵阵的躁热,被她瞪了一眼的两名宫女都是一惊,赶紧加大了打扇的力度,只是力气用大了,宫扇带起的声音也大了起来,平津公主听着心烦,正欲出声打发她们下去,水榭的门却被人推开,看到来人,两名宫女顿时松了口气。
平津公主不必回头也能听出来人足音,果然脸色略略和缓下来,转过头,道:“仙奴?”
仙奴着一身宽大的紫袍,以他的身份,原本是无资格穿朱紫之色的,即便要穿,也当是舞衣,但这一身紫袍虽然刻意做得宽大,却是仿了魏晋时候的古风而为,非是正三品上的官员皆可不穿。
他肌肤甚是白皙,被衬托出一种近乎皎洁的光泽来,见平津面颊微赤,鬓发蓬松,先摆手叫宫女退下,复到旁边倒了一盏凉茶递上。
平津取过喝下,问道:“蛮儿这会在做什么?”
“我方才问过了蜻蜓,她小睡还未醒来。”平津到了封邑,因未曾带卢涣过来,便将这边上上下下都交给了仙奴打理,这仙奴虽然是娈.童出身,但在长安的长公主府里看了多年,照着卢涣的行事,居然也管束得当,平津由此越发信任他,此刻听了回答便温言道:“你多有辛苦了。”
仙奴目光脉脉的望着她,眼波流转,他本就面目秀美,此刻似嗔似怒,越发风情无限:“替娘子分忧是份内之事,娘子这么说却是对我多有不满了?”
梦唐的风俗,宫禁中称公主为阿家,其余通常情况下都呼为贵主,娘子却是寻常人家呼以女主用的,平津公主的家令因为出身其母卢丽妃同族,当初平津刚开府,对他多有倚重,便让他唤自己做娘子,以示亲近,仙奴亦然。
自到封邑后,仙奴打理诸事,陪伴平津的时候却少了许多,今日他忽然前来,虽然打扰了自己小憩,平津心里到底有些惊喜,此刻见他不依,便笑着携了他手赔罪道:“这是本宫的不是了!”
仙奴这才正了正脸色,简短道:“长安出事了!”
“嗯?”平津公主握着他手,才起的一点旖旎心思顿时熄灭,微微变色,“任秋一案有变故?都有谁被卷进去了?”
“目前还不清楚,但——主审此案的孟尹遇刺!”仙奴皱起眉,“如今已是六月中,偏生元秀公主的笄礼距今只得一个月,长安忙成一团,却不知道圣人还会不会召娘子回去?”
平津公主食指点着香腮,肃然道:“你把事情说详细些,说不定……”她勾起嘴角,“恰是如此,本宫才更容易返回长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