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吧!慢点!”男主人及时伸出了援手,他递过来一个包子。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谢谢!”孔亮连连点头,对男主人老人感激涕零。
初生的太阳钻出了浓雾,春天的风在头顶掠过,冰面噼里啪啦地裂开了口子,一小部分水着急地渗了出来。不管在什么季节,即使有冰雪覆盖,代表生命的树木都不会沉睡,即便是被封冻在冰里,坚韧的松叶仍然透出生命的绿光。
破晓的曙光笼罩了小山村,谜一般的美丽,站在清晨的第一束阳光里远望,空旷的原野寂寥无声,远处点点丛树青青地点缀在白白的雪地上。辽阔的波涛沿着气流向东北方向回旋。更让人惊讶的是云层突然崩泻,顿时,流云一泻千里、势不可挡。忽然,云海中出现了美丽的佛光,五彩斑斓。那是光线照射到云层以后产生了衍射,然后再反射产生的。
山重水复疑无路!
柳暗花明又一村!
鹅毛般的大雪自天空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覆盖了大地,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纷飞的大雪将湖面掩埋了,湖岸边,几棵垂柳上落满了雪花,又被寒风冻住了,远远望去就像一株株巨大的洁白的珊瑚。大大小小的村庄都被冰雪包围着,笑声、音乐和欢闹也随着寒意的不断侵蚀而消销声匿迹了,一切仿佛都是静止的。
冷得邪乎,夜里,大风雪竟然把房子给封住了,早上推门,门怎么也推不开。冷气顺着衣服缝往里钻,非常难捱,人们的手脚都被冻伤了,手背上还出现了无数的裂口,阴冷的寒风呼啸而过,每行走一步都很艰难。
天地间寒气逼人,刺骨的寒风不断地劈砍着衣衫单薄的孔亮,身体早就被冻得失去了知觉,手脚上更是布满了鱼嘴似的伤口。冰天雪地中,孔亮顶着大雪赶路,衣服破烂的他被冻得瑟缩发抖。已经有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孔亮现在饿得前心贴后背,人没劲,脚软手软,脸像一片腐烂了的白菜叶子,额头上还冒出了一层层的虚汗。
情况越来越糟了,浑身没劲,几乎走不动路,脸色苍白而疲惫,饿得难受的孔亮漫无目的地蹭着,眼前景物变得越来越模糊了,恍惚中,他听见了死神的召唤。走过了一村又一寨,来到火把村的时候,孔亮再也走不动了。
火把村是从化第一大村,人口近七千,其中光谢姓村民就多达五千。火把村村中的河边有不少官渡,其中免咀码头始建于北宋。与码头相连的“龟咀墟”由三条近百米长的街市组成,数十间骑楼式商铺经营着省城运来的油、盐、海味、礼饼、糖果、日用百货等商品,而从化各地的农产品,也由此处销往全国各地。
暴风雪飞扬着,火把村颤栗在凛冽的寒冬里。天寒地冻,树上倒挂着冰凌,风卷着雪花,狂暴地扫荡着田野和村庄,摇撼着树的躯干,撞开了村民家的门窗,把破房子上的茅草大把大把地扯下来,然后向空中扬去。狂风还把冷森森的雪花撒进村民家的屋子里,最后在光秃秃的树梢上怪声地怒吼着、咆哮着。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现在正好是农历大年三十,家家户户房梁上挂着腊肉,铁盆里燃烧着火红的木炭,窗上贴着刚剪的窗花。红红的灯笼映照着红红的年景,响亮的鞭炮声此起彼伏,美丽的烟花则绚烂了整个天空。
因为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吃年饭,所以大街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人有些摇摇欲坠了,孔亮强行支撑着向前走,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一倒下,就很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一边流口水,一边流眼泪,透过一家成衣店的门缝往里看,老板正在和家人边说笑边吃着美味佳肴,顽皮地孩子们吃饱喝足后,在互相嬉戏打闹。
大人盼种田,小孩盼过年,一到过年,孩子们都觉得很高兴,因为那时好吃的管饱,零用钱也可以随便花。然而并不是每个孩子都那么幸运,面对此情此景,孔亮心头升起了一阵酸楚。
“多么幸福呀!”孔亮心想。
不忍再看,他摸进了一个小巷,在小巷的尽头,孔亮看见前面的雪地上有一个年纪大约五六岁的小女孩,正撅着屁股在那里放鞭炮。“啪”的一声,鞭炮爆炸了,小女孩高兴得大叫了起来。忽然,又冷、又困、又饿的孔亮昏倒在地上。
热热的炉火挠了过来,四周宁静而安详。窗外的阳光很温暖,它流泻进来轻轻地抚摸着孔亮的小脸,暖暖的、痒痒的。
“这是什么地方呀?”转动着自己的小脑袋,孔亮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炕被烧得热热的,窗户上贴着“年年有余”的手工剪纸,看起来喜气洋洋。亮堂堂的屋内很简陋,仅有桌椅板凳和油灯之类的生活必需品。
“你醒了,饿了吧?来!先吃饺子!慢点!小心烫!味道怎么样?”声音轻甜,还透着无限的温柔。
孔亮道:“挺好的呀!”
一抬头就看到了她的笑容,那笑容甜美阳光,很美丽,红润的脸蛋就像花朵般鲜嫩,明亮的眼睛胜过夜晚的繁星。小女孩穿着一件大红色的棉袄,头上还梳着两个羊角小辫,全身上下蕴含着无穷的生机和活力。她就是自己先前在雪地上见到的那个很讨人喜欢的小女孩,孔亮在第一时间记了起来。
别人是高大上,自己却是矮锉穷,看看如此光彩照人的小姑娘,再看看自己,孔亮不由得自惭形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