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从容面对吗?
长成这样也敢出来混,真是岂有此理!地上长满了枯草,鸟飞过,留下一片羽毛,冷冷的阳光斜落在郑钱多的身躯上,他的影子诡异地往街边拉长出去。
不帅已经到了晚期,看一眼都得恶心半天,细小的眼睛,蒜头鼻,招风耳,厚嘴唇再配上几颗外露的牙齿,让郑钱多看起来很影响市容。他脸色灰暗,眼里布满血丝,花白的头发再配上那件污浊的棉衣,就像是从阴间偷偷溜出来的小鬼儿,又像菠菜堆里爬出来的青虫,有些龌龊,有些猥琐。
男多女少,媳妇难找,省吃、省穿、省大脑,因为不高、不帅、不富,不是凤凰男、也不是官二代,而是宅男、是**丝,所以直到现在郑钱多都是个光棍。
这年头,你没车、没房、没钱,谁愿意嫁给你?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生活中并不缺少惊喜,而是缺少发现惊喜的眼睛,这几个娘们真不错,都长得十分好看,柔软的长发随风飘荡,眉毛弯弯眼睛大,红色嘴唇雪白牙,粉色笑脸赛晚霞。
大戏虽然还没有开始,但台下却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离着戏台比较近,又听得清楚的地方,有几个穿低胸衣和超短裙的漂亮姑娘正吃着瓜子,喝着茶。浓香扑鼻、洁白如玉的栀子花,被少女们当头饰、胸饰,别有一番风味。
简直是个富矿,郑钱多馋得口水直流,他毫不掩饰自己的欲火,两眼死死地盯着那几个漂亮姑娘看,仿佛饿狼盯着羊羔的眼神。这一辈子过得很快,郑钱多觉得就像一场梦。熬到快五十岁了,这将近五十年的时间几乎没给他留下什么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既没有欢乐,也想不起来有什么太痛苦的事,唯一能记起来的就是灾年饿肚子的事。
整整一年老天都没有落下一滴雨,庄稼全部枯死了。冬季来临时,所有人开始接受饥饿的煎熬。米桶、米缸都空了。明明是空了,大人和孩子还是禁不住要打开盖子看一看。
真的空了,一丝不剩的空,干干净净的空。饥饿的孩子不死心,把脑袋伸进米桶或是米缸,还用手在里面仔细地摸索了好一阵。有些孩子童心未泯,把头埋进米桶或米缸里,从嘴里发出声音。那声音出不来,在米桶或米缸里旋转着,轰鸣着。孩子觉得这很有趣,便放开喉咙大喊,于是声音嗡嗡地响着,就像天边的雷声。
生活就像鞭子,而人则像陀螺,它不断地抽打着你,让你拼命地旋转……旋转……夏种玉米,秋种麦,冬天萝卜上炕来,虽然一年忙到头,但却没有多少收成,因此打从郑钱多记事起他就没有放开肚子吃过饱饭,天天挨饿,天天挨饿,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
每个人都得经常面对一些自己不愿意面对但又必需面对的事,看到周围的姑娘个个长得俊俏,但却没有一个属于自己,郑钱多真的很着急。他只记得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是如何地渴望女人,年轻时炽热的****如同地层下的岩浆,汹涌澎湃地寻找着发泄口,他曾一夜夜地在炕上辗转反侧,有时突然从炕上窜起来冲到井台上,然后用一桶冰冷的井水兜头浇下,以此来熄灭心头燃烧的烈焰。后来他最喜欢的事就是赶集,其实集市上也没有什么他需要的东西,他只为看一看女人。
老婆孩子热炕头,三十亩地一头牛,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如此,做为基层百姓,郑钱多小农意识严重。这也是人类的一种习性,你缺少什么往往就向往什么,物质生活的极端匮乏需要精神力量的支撑。人类在面对恶劣的自然环境,面对自身的痛苦时,常常表现出一种无奈的求变通的情绪,这其实是苦中作乐,借以稀释现实的苦难。
坐着看腿,站着看沟,这人还真是有品位。没有幸福、没有尊严、没脸没皮,在生活压力的挤压下,人的精神会变得萎靡、猥亵。
没有比这更爽歪歪的事了,老实人做扎实事,双眼犹如最新式的激光雷达,随便一扫就锁定了目标,郑钱多仔细地望着美女们身上凸出的部位,脸上还带着不怀好意的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