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小七一提出来,要孤身前往石头镇,向朝廷陈情,众人都惊诧万分。
楚恒反对道:“小七贤弟,万万不可呀!据我所知,石头镇的守将原来可是侯君集的部下,你要是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啊?他是不可能让你说的话上达天听的!”
“可我不这么做,又能怎么办?他们会如何做,那是他们的事,我却不能不忠于朝廷!无论如何,我都相信皇上终归是不会抛弃咱们的!”
李恪上前道:“大哥,我跟你去,我是皇子,有我在,量他们也不敢把咱们如何!”
“也罢,殿下,你要能去当然好,我毕竟人微言轻,你的话可比我的管用得多。”
“那我也去吧!”程怀亮言道,“我在军中也有些人脉,遇事还能帮你们出出主意。”
接着,翟珊和阿史那云也要去,张小七劝道:“我们是去陈情的,又不是打仗,三个人足够了,你们就别去了!”
“我不管,你是我相公,你去哪儿我跟到哪儿!”
“怎么?还在嫌弃我,怕我影响你们回唐吗?”
张小七颇为无奈,硬着头皮道:“好好!你们要去就一起去吧!”
吴老三又蹦出来了,“我、我也要去!”
张小七把眼珠子一瞪,“干什么!五个人已经够多了,都去了,谁看家?我决定了,就我们五人去,谁也不要再多言!楚大人,三当家,你们带人守好城池,随时准备接应我们!”
“是!贤弟多多保重!”
“帮主你就放心吧!”
众人计议已定,当晚各自歇息。
次日一早,张小七五人策马启程,赶往石头镇。
一路快马加鞭,他们赶到城外时,正是当晚三更时分,虽已是深夜,可城门外的官道上却依然灯火通明,*已在道路中间设置了路障,大队军兵往来巡逻,戒备森严。
见此情景,程怀亮不禁打起了退堂鼓,低声道:“小七兄,看这架势,形势不太妙啊,我觉得咱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再考虑考虑,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张小七一摆手,“不必多说了,咱们不能再一味逃避了,该面对的总要去面对,走吧!”说着,他牵着马,带头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唐兵们发现异常,迅速冲过来将五人包围。
张小七停住脚步,对军兵道:“我是张小七,这位是吴王殿下,我们自请返京,向皇上陈情,请你们这里的守将出来回话。”
领头的士兵闻言,吓了一大跳,“你、你们……”
“你们不要紧张,我们不是来打仗的,我们请求回唐面见圣上,劳你去向守备大人通禀一声。”
那士兵反应过来,忙叫道:“好!你们都在这儿等着,别乱动,我去向将军禀报!”说完,他转回身,撒脚如飞跑进城去了。
少时,一员将领急匆匆赶到五人近前,滚鞍下马,挥手斥退了周围的士兵,朝李恪双膝跪倒,“卑职王方,拜见殿下!”
“王将军不必如此,我等尚是戴罪之人,不敢受将军大礼,快请起来吧!”
“多谢殿下!”王方规规矩矩站起身,“殿下,适才卑职听手下报信,说你们要回唐面圣,这真是桩大好事啊!请你们放心,卑职自当放行!”
“啊!那敢情好啊!”张小七松了一口气,“看来,王将军也是个明理之人哪!”
程怀亮问道:“既然王将军打算放我们回唐,那增兵又为何意?难道不是为了攻打我们的播仙镇吗?”
“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正准备进攻你们,可这是朝廷的命令,我们也是不得不遵行啊!今晚你们既然主动归唐,自是再好不过,卑职又岂有阻拦之理?”
“哦,原来如此!”李恪抱了抱拳,“蒙王将军相助,李恪代兄弟们先行谢过了!”
“殿下切莫如此!卑职愧不敢当,快随我入城吧!”王方甚是殷勤,一路点头哈腰将五人引入石头镇县衙。
进得房中,众人落座。
王方赔礼道:“实在抱歉,县衙房舍简陋,只好委屈你们在此暂住一晚,明日一早,卑职就派人送你们回长安。”
“有劳。”
王方又招呼手下给众人端茶倒水。
众人谢过。
张小七欣然道:“王将军想的真是周到,不瞒你说,我赶了一天的路,还真有点口渴。”他也没多想,拿起杯子就要喝。
程怀亮赶紧一把拉住了他。
“诶?你这是作甚?”
程怀亮也没理他,转过来笑着对王方道:“王将军的盛情,我等感激不尽,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将军一定还有很多公务在身,我等怎好一味劳烦将军。”
“好好,既如此,卑职失陪了,诸位也早些安歇!”王方唯唯诺诺,带着士兵退了出去。
张小七不明就里,问道:“程贤弟,你刚才拉我做什么?”
“小点声!”程怀亮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示意他不要说话,随即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处,缓缓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往外看了一圈,确定无人偷听,又返回来,对众人道:“我觉得此事有诈,王方给咱们的茶里有毒!”
“什么?你的意思是王方要害咱们?”李恪惊道。
“正是,此人说话时目光闪烁,绝非善类,更何况他还曾是侯君集的部下,只怕这背后藏着什么诡计呢!”
“我怎么没看出来,该不会是你疑心生暗鬼吧?”
“小七兄,你就信我吧,我的眼光不会有错的,难道你忘了上次咱们轻信阿史那薄布,跟着他去于阗的事了吗?”
阿史那云赞同道:“程公子言之有理,凡事还是小心为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那你们说,咱们都已到这里了,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还要跟他们大战一场不成?若是那样的话,就是袭击官军,咱们可就更加说不清了。”
“打是不行,不过咱们可以逃啊,依我看,咱们应该即刻动身,连夜离开此地,神不知鬼不觉,绕道玉门关,秘密返唐!”
张小七皱着眉头想了想,“这办法倒是可行,只是若咱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走了,他们发兵进攻播仙镇,那该如何是好啊?”
“没关系,料想楚大人应该不会坐以待毙的,假如*势大,他必会带兵逃往于阗,跟吐迷度汇合,吐迷度的一万多回鹘兵足可支撑一段时间,只要咱们及时赶到长安,洗刷了冤情,他们就不会有事!”
“恩。”张小七点点头,看其他人都没有异议,“好吧,那咱们现在就走!”
五人熄灭了房中的灯火,打晕了门外的守卫,逃出府衙,往东门摸去。
走了半晌,眼看着对面就是城门了,忽然火光一闪,大批官兵出现在了他们面前,为首的将领正是石头镇守将王方!
王方面沉似水,这回他的态度可没有之前那么客气了,“几位,咱们不是说好明天再走吗?你们就这么不辞而别,是不是有些不合礼数啊?莫非你们做贼心虚?”
张小七只得硬着头皮解释道:“王将军,你误会了,我们如此行事,也是迫不得已,回唐之事事关重大,我们不想中途出现任何差错,这才行此下策,还望你能理解。”
“呵呵,是吗?”王方冷笑了一声,“我怎么觉得你们是别有用心哪?你们明着是要回唐伸冤,谁知道暗地里打得是什么主意?要是回京之后,你们趁机图谋作乱,行凶刺驾,那该如何是好?对不起了,各位,末将既是石头镇守将,身负守土之责,就绝不允许叛逆过境!来呀!将他们给我拿下,如有敢拒捕者,格杀勿论!”
“是!”军兵得令,一窝蜂地涌了上来。
张小七急叫道:“王将军,我要是想反唐,在于阗我就称王了,又怎会到你这里来呀?你切莫冤枉了好人哪!”
可是任他说破喉咙,王方根本就不予理会。
程怀亮一拽他,“小七兄,这小子本就不怀好意,你还和他废什么话呀?你看他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其实就是想找个借口除掉咱们,别耽误工夫了,打吧!”
“唉!”张小七叹了口气,“也罢,咱们且打且走,还是尽量不要把事情闹大。”
五人各自舞动兵刃,抵挡官兵的攻势,他们唯恐给人留下口实,不敢放开手脚,被敌兵团团围困,打得非常被动。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个人影从空中飞来,在王方的头顶上一扫而过。
“噗!”王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抹了脖子了,扑通一声,尸体栽倒在地。
这下真是快刀斩乱麻,一刀就结束了战斗。
五人都不由得心头一凉,“完了,擅杀守将,又是一桩大罪,这屎盆子是摘不下去了!”
那人行动非常迅速,眨眼间,赶到五人近前,朝他们一招手,“快跟我走!”
张小七听这声音很耳熟,打眼观瞧,见来人穿着一身唐兵的衣服,用黑巾罩面,也看不清长相,便试探着问道:“将军?是你吗?”
“休要多言!快走!”那人纵身杀入人群,奔着西门跑下去了,五人紧随其后,冲破重围,来到城外。
见已甩开了追兵,那人停下脚步,转回身朝着五人撕下了面罩。
众人一见,又惊又喜,又是一头雾水。
“将军,真的是你呀!可你这身装扮又是何故?”
苏定方微微一笑,“小七,别急呀,其实,我是来向你传达皇上的旨意的,皇上命你速速返回于阗,即位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