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王益民想说你不说话没人会当你哑巴的时候,曾老却是也鼓起了两眼,一副你丫再敢对小振瞪眼,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都给扣出来的表情,回头对杨振道:“有我在,你不用怕他,有什么话你尽管说!”
看到王益民那吃瘪的表情,杨振想笑却又不敢。
憋了半天才缓过劲来,悠悠的提醒曾老道:“其实我也没别的想说,就是想提醒曾老你一点,那就是舍得花一亿刀购买轰炸机的人,那压根就不会在乎再多出它个一两亿刀……”
听到这话,王益民黄振波又是一脸无语,心说舍得一亿刀的人压根不在乎多掏一两亿——你当谁傻呢?
那可是钱,不是草纸!
倒是曾老闻言哈哈大笑,表示他倒是比较认同杨振的看法,觉得一般人舍不得钱,那是因为没见过钱。
不知道一个人的钱多到了一定的程度,那在其的眼里,钱还真跟草纸没什么分别!
说到此处,曾老拍着杨振的肩膀表示要这计划被批准,回头他一定交代下去,让人跟人谈价格的时候,一定记得心里想一,那一定要朝着二三开价。
一番长谈,宾主尽欢。
吃完饭,曾老马不停蹄,立即就想回去汇报。
王益民却在这时干咳出声道:“小振啊,我听说因为媛媛的事,那王东林可恨上你了,最近甚至还在四处放话,说是只要有他在一天,就不会让你们妇舒宝厂从轻工局那边申请到一两棉花——要拿不到棉花,你们妇舒宝厂怕立即就得停产!”
“这么大的事,难道你就不打算趁着这个机会,跟曾老汇报汇报?”
“王东林?”
“章平家那小子?”
确认这点,曾老摇头不已道:“章平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这孩子一辈子踏踏实实,在你们这一代里头也算是比较出息的一个……”
“却没想到他自己虽然还算争气,却生出了这么个不争气的货!”
说到此处,曾老叹息良久,然后才看向杨振道:“小振你放心,这事回头我会跟王章平说,一准不会让他家那小子耽误了你们妇舒宝厂的生产!”
对于王益民现在已经开始旗帜鲜明的对自己进行护犊子这事,杨振颇为感激。
但对于王益民的好意,杨振却并不是太领情。
不过这话,杨振却并未明说,而是有些顾左右而言他的对曾老道:“曾老,虽说我能理解你们这些老革命也都想为儿女之类考虑一下的打算,不过我这事就不劳你老操心了——毕竟这种事我虽然能理解,但我真的很难让自己也同流合污!”
曾老闻言一愣,许久之后才重重的拍了一下杨振的肩膀道:“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勉强你——不过往后要遇到什么困难,你尽管来找我!”
“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推辞!”
“我尽量不给您老添麻烦!”杨振道。
“好,好!”
“真可谓是江山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
“看来这国内往后,可真就得看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了!”
曾老闻言哈哈大笑,然后才揉揉王媛媛的脑袋道:“都说红颜薄命,没想到你这丫头,倒是傻人有傻福!”
王媛媛气鼓鼓的反驳道:“我不傻!”
“你要不傻,你就不会挑他!”曾老道。
王媛媛闻言不解,回头看向杨振道:“曾爷爷这话,什么意思啊?”
“因为你太单纯了!”
“当一个人单纯到了一定的程度,其实真就和傻没有什么分别!”
听到杨振这话,王媛媛恼火的是一阵又掐又踢……
直到想起王益民还在旁边,这才有些心虚的停手。
只是此刻的王益民却完全没注意她,而是一直看着曾老远去的方向。
虽说曾老走的时候哈哈大笑,看着像是很为外汇紧缺的问题有了缓解的希望而开心的样子。
但王益民分明注意到随着杨振那句我能理解,但绝不同流合污的话出口,对方那原本还算挺直的腰身,几乎在瞬间佝偻下去了大半的样子。
王益民便忍不住的心如刀绞,回头让王媛媛上楼的同时怒视杨振道:“你别以为只有你才有理想,你压根就不会明白他们为了理想,都付出了些什么!”
王益民本来以为杨振听到这话,肯定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毕竟且不说他的地位,以及他王媛媛父亲的身份。
就说曾老那么大的年纪……
他此刻都应该会为自己那么伤人的言行而羞愧。
但让王益民没想到的是,杨振不但没有因此而羞愧,反倒是毫不客气的道:“正因为我知道他们为了理想都付出了什么,所以我才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毕竟我很清楚现在的世道,压根就不是他们的理想所希望的样子!”
听到这话的王益民气的浑身都在哆嗦。
之所以如此,倒不是说他觉得杨振所说的话都不是真的。
事实上他很清楚杨振所说的都是真的。
甚至可以说当下这世道,不但不是曾老他们那一代人理想中所想要的样子。
反而正是他们那一代人拼了命都要掀翻的样子。
这也是曾老在听到杨振的话之后,不但像是脊梁在被瞬间打断,便是连所有的骄傲,都在那一刻被粉碎的原因所在。
毕竟杨振的话之于曾老他们来说,就更像是杨振在提醒他们。
现在的他们,已经活成了他们自己曾经最厌恶的样子。
所以王益民的愤怒,并不在于杨振这话内涵的本身。
更多的在于他觉得杨振太年轻,不能理解一个人一旦上了年纪,那么他就再也没办法单纯的为了自己而活,必须的考虑到自己的家人,老婆孩子……
就像他自己。
他感觉自己年轻的时候,绝对比杨振来的都要热血,都要更有抱负。
结果呢?
结果现在不照样在很多时候,不得不让理想向生活妥协……
想着这些,王益民连想再跟杨振多说几句的心情都已经没有,只想让杨振赶紧滚蛋,别在自己面前晃悠,惹得自己心烦。
孙有真却在这时过来道:“其实我感觉杨振的话,或许并不是领导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
“那他还能什么意思?”
王益民没好气的道:“难不成你以为除此之外,就他那狗嘴,还能吐出什么别的象牙来不成?”
“就他那又臭又硬的脾气!”
“象牙肯定吐不出来!”
“不过他拿些话的意思,我真感觉领导你可能误会了!”
孙有真笑笑几声,然后才道:“毕竟按照他那意思,领导你如果说他是在埋怨你们忘了曾经的理想虽然没错,但从另外一个角度看,却也未必不可以理解为无论咱们上一代人变成了什么样子,可只要后面的人还在坚持……”
“就像曾经的曾老他们,现在的领导你们,还有未来的那小子他们!”
“一代代的传承下来,每一代都进步一点点!”
“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只要一直坚持,那么咱们曾经的理想,就说不定能在某天实现!”
王益民思索一番,感觉的确很有道理。
然后便又一脸不解,心说那家伙要真这个意思,那他为何不明说,非得绕这么大个圈子,惹自己生气。
“可能的确有对现在几代们仗着先辈的功劳簿就肆无忌惮有些不满的意思!”
“不过更多的,感觉他还是怕领导你又旧事重提?”孙有真道。
想到自己当初一提要让他过来接替孙有真给自己当秘书,其立即以下海为威胁的旧事。
想到刚刚因为杨振在外汇方面发表的见解,要不是因为杨振的这番胡言乱语。
说不定此刻自己已经在开始对杨振苦口婆心,循循善诱的劝他别再想些什么经商的事,从今往后专心致志在官场发展。
只要他愿意,不管是自己和黄振波,便是连曾老都会对他鼎力支持之类的可能。
知道上当的王益民顿时恼羞成怒,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心说好你个王八小子,居然玩花样玩到我王益民身上来了是吧?
有种你别让我看见你。
否则的话,到时候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对于这些,杨振自然是不知道的。
毕竟现在除了为被摆脱了被王益民拉着如唐僧念经般的劝他弃商从政之外,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而这事,很显然就是更何卫霖谈好的车队有关。
虽说部队的军牌只有十五辆,数量不多。
但别忘了棉纺厂本身还有五辆货车。
再加上以棉纺厂的名义,还能搞到两三辆车的指标。
这些加在一起,那就已经有二十三四辆。
接下来棉纺厂除了在四九城这边之外,杨振还打算在窗城,爱丁堡两地建设两家分厂。
以妇舒宝厂现在的声望,只要建设分厂。
每个厂让地方帮忙给申请个三五辆的货车指标,问题应该不大。
这样下来,那么车队车辆的数目,就有了三十来辆。
再加上表面虽隶属于供应站旗下,但事实上使用权却全权归自己所有的车辆。
那车队所拥有的车辆数目,就更是瞬间突破到了四十辆。
四十辆货车说多不多,但说少,却也着实不少。
已经勉强够建立一个以妇舒宝厂主,分厂为依托,覆盖区域从四九城横跨长珠两三角的货运网络了!
反正一想到无论是十几二十年内的物流货运,还是后期的网络快递,那其中的油水都简直堪比印钞,杨振便忍不住的心潮澎湃,回到旧厂街的第一时间,便已经联系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