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莫怕。”沈奕昀察觉她身子抖,不免抱的紧了几分。
云想容便闭着眼睛靠着他的肩膀,将脸埋在他怀里,压低了声音道:“已经有人在监视了?”
“六儿,你怎么了!”沈奕昀先是高喊了一声,随后有压低声音回她:“怕是跟着夏辅国一同来的。”
“皇上若只是传你入宫说话,没有监视你的道理,这会子监视你,是怕你去见什么人,还是怕你做什么安排。难不成他准备动刀子了?”
“我也这么感觉。”沈奕昀沉声道:“看最近的动静,结合皇帝的表现,这个可能很大。”
云想容没有说话,但是他感觉得到她身上颤抖的越严重。
他们都明白,如果真的如此,沈奕昀恐怕凶多吉少了。
沿途遇上的丫鬟婆子见了云想容被沈奕昀抱回来,都吓得不轻,沈奕昀一面焦急的喊人去请大夫,一面将她抱回了卿园。
玉簪、玉钗、柳妈妈几人一看到这个阵仗,吓得三魂七魄都要升天,一叠声的问:“怎么了这是,才刚出去还好好的呢!”
内宅里就乱成了一片。
云想容被放置在拔步床上。
沈奕昀坐在她身边,回头吩咐:
“你们在外间先伺候着,不要出去,尽量做出焦急紧张的模样,大声点哭喊也可以。”
听闻沈奕昀的吩咐,几人先是一愣,玉簪最先会意过来,拉着玉壶和柳妈妈就开始焦急的喊:“夫人您这是怎么了!才刚出去还好好的!”
柳妈妈不知道沈奕昀与云想容的许多内幕,但也看得出今日情况不大对,也听从吩咐。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玉簪那一嗓子还把玉坠和玉钗也给引来了。
外间吵嚷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最后竟然传来争吵声,竟是玉簪和玉壶吵了起来。因为什么而吵?……不知道。
云想容和沈奕昀终于可以安心说话。她蹭的坐起身,一把搂住了沈奕昀的腰,将脸埋在他胸口。
沈奕昀疼惜的回抱住她,“六儿,别怕,我会想法子的。皇帝只是想利用我罢了。”
云想容深吸了口气,呼吸他身上清爽熟悉的气息,能让她心下宁静。
紧要关头,她决不能懦弱,就算再害怕,她也不会成为他的拖累!
再呼出气时,她已经离开他怀抱,腰杆笔直,比平日里坐的都要更直。
“时间不等人,我就只说一句,你放心。放手去做你认为做的事就好。你也不必想的太多,皇帝早就有削藩的心思,而且早就看你不顺眼,先是要害我,没成后又要害咱们东哥儿,你我不是也早就下定决心要解决掉此事么。你见机行事,若真有什么,想法子送消息给我,我会尽一切努力配合你的。不就是想要利用你么?谁规定了咱们不许利用此事呢!”
沈奕昀惊愕的看着她。
云想容还在说话:“你我都知道,若是按着皇帝的设想,你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不打紧,你放心,就算真个儿有什么万一,我也会照顾好东哥儿,照顾好沈家的,你真不在了,我为你守一辈子!更何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就算真的要失败,也要扯下他一把虎须来!”
云想容说到此处,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握住了他的手:“你放心。”
想不到,她的担忧和柔弱只有短暂的一瞬。
想不到,她会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既说的出“我守你一辈子”。是否就已经想到,若削藩成功,闽王必倒,连累的也会是马家、云家和沈家,他们没有好结果。若削藩不成功,他是一直以来一直表面赞成削藩,且吵嚷的最欢的,皇帝定然会杀了他以平藩王与勋贵的怨恨。
皇帝所期待的削藩,从来不只是针对藩王,还有那些手握权柄的勋贵大家族啊!
这样的人,大周朝何其多!
想不到啊,他沈奕昀今生不忍生灵涂炭,没有误了天下百姓。那个高高在上本应该在乎百姓的人,却为了一己之死,不惜天下大乱。
“好。”沈奕昀半晌方重重的点头,“你放心,我为了这一日,已经做了许多准备。将来,若得了我的死讯,你就带着东哥儿去余杭吧。想来皇帝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妇道人家,毕竟他还要脸呢。”
云想容微笑着道好,为他紧了紧大氅的襟口:“你快去吧。别叫皇上再久等下去,皇上的耐性不如往年那样多了,仔细他迁怒了你,事情就更难办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