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受鞭打之刑的第四日了。云明珠双手绑缚在固定于石墙的铐镣上,双臂伸展,头无力的垂着,浑身伤痕交错,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叠加的疼痛已经超出了她忍耐的极限,此刻的她只想着如何才能逃出去,如何才能得救。
为何没有人管她?父亲呢?母亲不是亲的,难道父亲也不是亲的?这个时候父亲应当想法子救她脱离苦海啊!昨天,前天,她都在说服自己,父亲一定在想办法,只是还没有想到而已。
可是她已经被关进来,被这些阉人虐待了四天了。父亲还是没有来……
云明珠绝望的想,难道父亲不打算救她,要放弃她了?
“吱嘎”一声,牢狱最外头的木质栅,门被推开,有错杂的脚步声缓缓近了。
这些天一直看守她的狱卒吆喝了一声:“云七姑娘,有人来探监了。”
云明珠一愣,随即喜悦就如同沸腾一般将她整个人都温暖了。
她就知道父亲不会放弃她不理!她就知道会有人救她的!
抬起头,期待的看向牢门,只听得脚步声越来越近,先是湖蓝色的一袍角展露出来,随即却是她最意想不到也最不愿看到的人,慵懒的站在牢门前。
“是你!!为何是你!”
云明珠愤怒的瞪着云想容,只见她衣着光鲜,容光焕,与这肮脏的牢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谪仙,似乎多在这里站一会儿,都会污浊了她身上的仙气。
她原本也是与她一样高贵清丽的,若不是因为她,她又哪里会落到如此境地!
云明珠用力的挣扎,奈何双手被牢牢地捆在铐子中,只能双脚踢腾罢了。这一动,身上有几处伤口崩裂,疼的她脸色惨白,不断的吸气,再不敢动了。
云想容微笑望着云明珠,“妹妹这些日可好?”
除了脸上没有挨鞭子,她身上衣裳已经被纵横鞭痕抽打的一道一道,长纠结,满身无悔,哪里可以用好坏来形容?分明就是落破至极。
看到这样的她,云想容只觉心中爽快。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云明珠合该有今日。
云明珠咬牙切齿的大骂:“滚开!”
云想容轻抚胸口:“这样凶做什么。我可是特地来探望妹妹的。这些日子也没有人前来吧?”
一句话戳中云明珠的心里,她抿着唇,半晌方倔强的道:“父亲正想法子就我呢,他一定会来救我的。”
“是吗?”云想容嗤笑一声:“明珠儿这样说也好,好歹是给了自己一些希望,不至于绝望的在这里头咬舌自尽。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外头现在风声紧张的很,因为你愚蠢的行为,将整个云家都牵连进去了,父亲的政敌因此事参了他一本,他现在忙自己的那些事尚且来不及,至于你,”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过云明珠,“你若是将来有机会入宫做娘娘,父亲兴许还能拨出一些空闲来救你一命。”
云明珠了解云敖的为人。她当然知道若是云敖现在真的遇上麻烦,是极有可能置她于不顾的。可是知道归知道,这话由云想容口中带着玩味和轻蔑的说出来,让她心中如何承受?
她不是没人爱,不是没人疼!她还有赵子琪呢!
“就算父亲不来,世子也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
“哎呀,我倒是忘了明珠还有个准未婚夫呢。不过最近陆安伯世子和景阳公主走的很近,有传言说世子有尚公主之意……啧啧,妹妹一身纵横鞭痕,要想去除也不容易,回头姐姐会帮你寻上好的祛疤灵药来的。”
自提起赵子琪有意尚公主,云明珠的心就已经凉透了。父亲不理会她,就连赵子琪那个一吓唬就尿裤子的软蛋都不管她。她的亲弟弟又认贼做母,不与她亲近……这个时候,还有谁能救她!
云明珠委屈又着急,眼泪扑簌簌落了下来,很快打湿了衣襟。
云想容叹息着道:“明珠,听姐一句劝,你就实话实说了吧,就算你现在死咬着不放,难道东厂的人就没有抓了别人来找到证据?你为了旁人扛着是何苦来的,早日说了,也可以少受一些皮肉苦。”
“不劳你费心!”云明珠大吼着,心里却已经动摇了。
云想容见她目光闪烁,神态是强做出来的坚持和倨傲,便知她已经动摇了,配合的道:“罢了,既然如此,我就告辞了。你好生享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