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语气平淡,像在谈论天气一般,可她的眼神却如刀子一般凌厉,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沈奕昀抿着唇,大手抚上她微蹙的眉头,问:“你要孙美人死?”
“是。”云想容冰凉的手拉着沈奕昀的,将手指塞进他掌中取暖,低声道:“无论是何缘由,她动了英姿,就该死!如今英姿一脚踏进鬼门关,不知是死是活,那孙美人不论是为了什么大,胆敢动我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我与长公主离开时候吩咐了英姿留下等我,英姿对我的话从来言听计从,绝不会自己乱跑。要么是长公主的人作祟,要么是孙美人的人引诱,让她离开了慈安宫到了外头,这些弄鬼儿的人都该死!”
沈奕昀知道她素有睚眦必报的个性,然而婚后在面对大嫂时,她相当宽容,如今他才看清云想容并非转了性,只是事情没有碰触到她的底线。就如当年她才六岁,为了生母就可以化身成小煞星,让全府奴婢都怕个六岁的孩子。她的底线就是身边在乎的人。
英姿是从小陪伴她长大的人,是主仆,也是姐妹,就如同卫昆仑之于他,她对身边人保护的心情,或许也等同于他今生的。
沈奕昀沉默的扶起他,到了里屋,随手关上了碧纱格扇。紫色珠帘摇晃作响,隔绝了外头的视线,他叹息的将她搂进怀中。
“看来我们夫妻注定做不成好人。”
云想容脸埋在他肩头,闷闷的道:“我从不是什么好人。你现在要是觉得我太坏,瞧不上,想要休我还来得及。”
“浑说什么。”沈奕昀不悦的道:“这种玩笑往后不准乱说。”
云想容呼吸他身上熟悉的气息,闷闷的没有说话。
沈奕昀道:““你明日预备怎么做?”
“我还没有想好,不过失足落水,跌落假山摔断脖子之类的事相信宫里常有,我不信三日时间找不到一点机会。”
她这是下定了决心让孙美人付出代价了。沈奕昀见她如此笃定心念,也不好再规劝,道:“据我所知,孙美人之父不过七品小官,她入宫至今六年,前些年曾经受宠,都是因她是皇后与太后身边的红人。她如今对英姿下手,九成九是皇后或太后授意。”说到此处,沈奕昀道:“明日入宫,我反而更担心你。”
云想容闻言,就想起了婚前入宫时,皇后故意拿蛇来吓她的事。她心里立即雪亮。
“马家倒了,自然要想法子重新站起来。现在不论是太后还是皇后,唯一能让马家重新兴旺的法子只能是博皇上的欢心。而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为皇上办事。”
“是,你很聪明。”沈奕昀亲了亲她的额头,意外于在如此恶劣情况下,她还能如此思维清明。
云想容并未感觉到他的亲吻,脑子转的越的快了,眼睛盯着沈奕昀的肩头,道:“这事或许皇上并不知情,是马家人自己揣摩圣意来做,但归根究底,马家人要做对马家有利之事就要顺着皇上的意思。动我身边的一个小婢女,就如同用蛇来吓我一样,都是无伤大雅的事,也是后宫女人想得出的法子。虽然动不到我,甚至动不到沈家和云家的根基,却也能对我造成伤害。也间接的给了我一个信号,而寻常人大多不会将女子之间的那些鸡毛蒜皮的是看的多重要,是以容易忽略皇上的意图。”
说到此处,云想容抬起头看着沈奕昀,因对现实的猜测而面若冰霜:“你说,皇上对云家会不会已经忌惮颇深了。”
他调查到的甚至还没对她讲,她就已经自己分析出这么多,沈奕昀觉迷恋上她并非因她的容貌,更因她的狠劲儿和她的头脑,因她不是寻常女子那样柔弱,有能力站在他的身边陪他共风雨。
“你为何不怀疑他们是针对我?”沈奕昀故意问。
“因为你上了那个折子后,现在是皇上的人。马家总不会傻到去对付皇上的人吧。”
云想容走到碧纱格扇旁,撩起珠帘看外间远处的罗汉床处,柳妈妈正忙碌着给英姿擦酒退热。
沈奕昀则是背对那方在八仙桌坐下。
云想容看着英姿毫无生气的躺在那里,心中的愧疚就又如同岩浆翻涌,烧灼着她的心和眼。恨不能立即就到天明。
她心念飞转,计划着明日讲经时会否见到孙美人,若见到了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引她离开,若见不到,又要如何去孙美人所居到底延禧宫偏殿拜访,以何借口约她出来。
正当她的计划成型之时,背后突然传来沈奕昀的声音。
“六儿,你当真要为英姿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