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简是一个人回到城南的公寓,玄关鞋柜前放着两双拖鞋,男款和女款。她打开了灯,然后换上属于自己的女式拖鞋。
鞋底是柔软的皮质,走在地板安静得没什么声音。路过一个偌大的鱼缸,时简给新买回来的热带鱼喂食,然后伸手碰了碰鱼缸,里面的小鱼隔着玻璃游过来,仿佛要亲吻着她的手指。
来到客厅,打开叶珈成之前复刻的钢琴音乐,舒缓的钢琴音流水般响起,时简回到厨房鲜榨了一杯果汁,接着回到客厅的跑步机前,开始锻炼。跑半个小时累了,停下来休息,没什么事可以做的话,就站在落地窗前看一会城市灯火。
然后喝一半杯果汁,开始洗澡、换上睡衣,接着看一本无聊的小说打时间。她已经不看那种乏味的心理治疗书,她现在很健康,身体健康心理健康,除了心里住着一个爱人。
不知不觉看了好几章,时间差不多了,她要自觉睡觉了。如果运气好,今晚还可以做个梦。伸手,关了台灯。
一个人,她还是习惯睡右侧。床头灯是她之前买的那盏会旋转木马灯,没想到叶珈成一直留着。有些事情,很容易被欺骗,尤其是感情。时简也是后来陪婆婆过来整理这间公寓才现叶珈成一直留着两人同居买来的东西,比如这盏梦幻的旋转木马台灯,比如门旁一蓝一粉的情侣拖鞋。
有时候越想越觉得叶珈成有些讨厌,然而不影响她爱他,甚至一天比一天更爱他。
第二天,是天气晴朗的周六。时简刚吃完一份简单早饭,接到了周子的电话,周子电话里告诉她,他已经到楼下了。时简挂了电话,最快速下楼了。
周子就是之前帮她找回包的警察,青林人,和叶珈成还是校友关系。所以上次她的包能找回来根本不是运气好。周子还提了一件事,他当时顺路送她去医院就是去看叶市长,病房里他和叶珈成聊起来,然后叶珈成二话不说跑下了楼。“有时候人和人,真的有缘分?是不是?”周子这样说。
一路到a城监狱中心医院,周子提了提易钦东情况,癫痫频繁大作,伴有一定精神障碍。时简听得很平静,只是握着的双手,还是扣疼了手心。
时简由周子带着进了这家装着铁丝网的监狱医院,她做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不过看到一些画面还是触动了情绪波动。病房里每个病人床头都写着案由和服刑期限,历历在目,同样的这里有很多科室,艾滋病,戒毒康复……以及精神专科。
易钦东已经神经错乱,导致分不清自己到底为什么入狱,为什么会被关在了这里。他不停地跟这里的人解释,有时候是:“我真的没有害叶珈成,没有……一定是有人陷害我,一定是……”有时候又是:“明明是叶珈成逼我,他逼我!他先逼我!”
时简别过头,深深吸了一口气。
时简中午请了周子吃饭,一起吃了青林菜。周子犹豫之下,还是告诉她一件事,叶市长去年也来过监狱医院。时简不出声地听着,低了低头。她公公不只见过易钦东,还见过丁哥。公公比她更早知道叶珈成和易钦东存着什么矛盾,所以拜托丁哥不要将事情告诉她。
“小时,都过去了。”周子嘴笨,只能这样安慰。
时简点点头,同样对周子说:“是的,都过去了。”
周子望着她,关心地问:“你现在,怎么样?还好吗?”
时简回答:“挺好的。”
周子收了收目光。
时简笑了笑,又说了一遍:“真的,我挺好的。”
时简没有撒谎,她现在真的不错,该工作工作,该休息休息,劳逸结合,活着不累。甚至心里还有一些期盼的事情,要去实现。
时简回来在小区门卫拿了一份快递,青林市寄过来,婆婆前两天说给她寄了一些青林小吃,那么快就到了。
时简给婆婆打了电话,两人寻常地聊了几句。她现在和叶父叶母相处起来,真的很自然,五年的儿媳妇不是白当的。然后叶母嘱咐她说:“记得多交朋友,多出去玩玩,知道吗?”
时简答应下来。
时简晚上回杨家吃饭,小姨夫杨建涛前两年转行开了图书公司,已经不捣鼓工地了。用杨建涛自己的话来说,他杨建涛也有弃商从文的一天。
原本杨建涛出狱之后,也开了一家出版社,主要出版儿童文学,一方面弥补对妮妮的亏欠,另一方面开一家图书公司本身就是小姨夫“深藏不露”的梦想。这事小姨夫曾经对叶珈成提及过:“做人谁没有几个梦想,是不是?”
“简儿……”杨建涛放下怀里的妮妮,转头看向她,半晌之后,特别语重心长地说了起来,“如果你想重新工作,来小姨夫这里做事,我给你当主编,别去什么天华建工,累不累?”
时简摇摇头,拒绝了:“老本行做久了,换不了。”
“怎么换不了。”杨建涛打着比方说,“你看我不是换了么?”
“以后吧。”时简扬了扬唇角,回小姨夫,口气很轻,却是不容商量的口吻。
哎!杨建涛作罢。时家这位女儿,脾气不倔,却是一个有自己主意的人,所以只要她自己决定的事,不管是她父母,还是他和她小姨,没办法劝说。
只是简儿为什么一定要天华做事?无非是……哎!杨建涛又是重重地叹气。
“小狐狸,天美嘉园是不是我们的家……”
时简第二天一个人开车来到林溪,然后将车停在路边,下来走了好些路。林溪现在还是待开样子,湖泊湿地都还保留着,不过前面已经开始计划建造大型商业广场和体育中心。
它们,正在一点点变回了她曾经熟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