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厉害,只是站在唐宋的角度,不想让她徒增伤感罢了。”安雅语气稍稍放软,以退为进。
“阿姐的伤感……阿姐的烦恼……”沐子卿呢喃念着,起身望着庭院里的一草一木,“你们可晓得,我多希望这世间没有人的存在,这样阿姐就不会有伤感亦不会有烦恼。”
安雅和玄洛看着沐子卿的背影,都没有接话,安静的听她把话说完。
“人的心思复杂,又善变难测,为一己之私可出卖良心,毫无底线,我真不知阿姐到底为何这么善待他们,值得吗?”沐子卿转过身,望着眼前的两个人,“你们觉得,值得吗?”
“值不值得,由不得我们决定。”玄洛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接过话,“天地造就万物,自有它存在的意义,我想唐宋就是深知此理,才学会接纳与包容,而我们亦是如此,所以没有值不值得。”
如果抛开所谓的是是非非,沐子卿承认,眼前的两个人均都是她喜欢与欣赏的性格。若非如此,当年也不会因为安雅的关系,出手相救一介武夫。
可命运总是喜欢与人开玩笑,曾几何时,每个追杀安雅和桑邪等人的夜晚之中,她都会想一个问题,如果没有生丞相府之事,安雅不过是个寿数有限的凡人,哪怕她身负仙骨,又能如何呢?
这些种种夹杂在一起,竟让自己陷入了身为一个‘人’才会有的矛盾之中,她担心安雅与阿姐就此结下因果,担心安雅的能力与日俱增,到达自己不可控的地步,才会学习历代王朝都会做的事,与己不容者,当不惜一切手段将其毁之,灭之。
可腥风血雨之后,她们仍旧屹立不倒,如今还站在自己面前说着自己懂却不愿懂的道理,难道这不是命么?
“好呀。”沐子卿甩袖走到门前,淡淡道:“你们这般有想法,我岂会辜负,那我们便一同坐等这命运的安排罢。”
二人看着沐子卿离去的背影,安静的站在原地,过了许久安雅才问:“不去看看浅言吗?”
玄洛满目惭愧,“是要去,却又不知要如何与她交代,我这一走她怕是担心坏了。”
“你之前让唐宋给浅言那花的种子,可是猜到自己会有此一劫呢?”安雅目光淡淡,唇角微勾,“你给了她希望,她也深知你不会出事,恋人之间的默契,理应如此。”
“大人见笑了,可是如今你我都在这里,就不怕……”玄洛面露担忧,是因为她清楚唐宋的事。
“我相信文瑶和桑邪定会保护好唐宋,也相信在这里找到万全之策。”安雅头微仰,眸光明亮,又渗着几分烦杂,“只是这道蛊之心,要远比我想的深远,对待此等之人,确实要更有几分耐心才是。”
“大人说的极是。”
……
走在后院的沐子卿,紧锁眉头慢慢舒展,一双柳眉轻轻挑动,自言自语道:“好一个安雅,好一个公主,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吗?”
话音刚落,沐子卿目光落向那左边,直接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偏院的房间中。
在房间徘徊的苏秧,正担心安雅此时的安慰,却不曾想房中会突然出现一人,吐出的气息还没吸回来,就直接昏倒在地。
沐子卿盯着床榻旁的身影,歪了歪头,哼笑道:“老东西,你居然寄居在年轻姑娘的身子存活,当真是不要脸。”
白镜的眸子缓缓睁开,一双银白色的眸子,慢慢移动最终落向沐子卿的脸上,沉着声音道:“你虽换了模样,但你身上散的气息和味道,老仙想忘也忘不掉。”
“区区狐妖,竟在我面前自称老仙!”沐子卿语气轻蔑,好看的眸子弯了弯,周身散着阴冷之气,“你不过是极北之地的狐狸罢了,拥有银眼是你饮过七尾银狐之血,还真当自己是七尾银狐了吗?它们是仙兽,而你却是实打实的妖,莫要再此丢人了!”
白镜猛然起身,双眸的银白色越来越深,黑色的瞳孔形成一条黑线,凑到沐子卿身边,用鼻子轻轻的闻了闻,不怒反笑道:“换作当年的你,杀我也绝非易事,现在的你……我不过动动手指罢了。”
“杀我?”沐子卿仿佛在听一个笑话,冷笑两声,“先别说你在这里没这个能耐,就算有,我也大可实话告诉你,若我真的可以死,还需等你出手吗?”
白镜眉头微蹙,抬起手才现自己根本使不出力去,看着沐子卿一脸嘲讽的笑意,反而加深了自己的笑意,“我倒忘了,此乃悬空宝镜,不能驾驭者便会永远迷失在此,它视你为主,你自然可以在此为所欲为,想你所想……”
“你晓得就好。”
“我怎会不知道,我有此劫,不就是因为这悬空宝镜才被你斩杀!?要我命的东西,我怎能不晓得!”白镜习惯性抬手捋了下自己的胡子,现握了个空时,甩手背在身后,小声提醒道:“但我还晓得,你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的另外一个原因……”
后面的话白镜根本没有机会说出口,喉咙就被沐子卿紧紧的扣住了,只需稍稍一用力,白镜这条纤细修长的脖颈,就会被她拧断。
“信不信我杀了这丫头之后,就捏碎你仅剩的骨头?”
白镜先是目光一紧,随后唇角微勾,是因为她听见了临近的脚步声。
“住手!”安雅推开房门阻止,没曾想却留意到白镜正消散的银色瞳孔。
作者有话要说:妖骨的秘密慢慢揭开,有关悬空镜的秘密也慢慢揭开,等揭开之后,再回顾一番,大致都明白了。
……
今天心情很糟糕,一个月前,我家喜迎五只小生命,可是今天,就在刚刚,有一只小生命突然夭折了。
难过了好久,深感生命的脆弱。
真的是……太脆弱了。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