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前来求经的那些信众,清沐禅师领着一众青年沙弥忙活了整整三日时间,才总算是将那些《金刚般若波罗蜜经》全都送到了那些求经的人手中。
不仅仅是净究、净磐等青年沙弥们,便连清沐禅师看着终于彻底清净下来的妙音寺庄园,都是松了一口气。
他们都是修士,这般忙活着也累不了他们,但就是心累。
这一日的早课之后,清沐禅师睁开眼睛,看着诸位青年沙弥们,道:“如今诸事已毕,我们也该回寺了。你们回去收拾收拾,今天午时初刻就起程吧。”
净究等诸位沙弥们齐齐应诺。
净涪推开院门进屋的时候,当先迎上来的,还是早在三日前就已经送走了程沛回到庄园里的五色幼鹿。
五色幼鹿也是机灵,它一看净涪回来,打量了一眼净涪脸色,便知净涪终于是能清闲下来了,便拿着那双水润的滚圆的泛着委屈的大眼睛哀哀戚戚地看着净涪。
净涪低头扫了它一眼,本待不作理会,但想想这三日里五色幼鹿的安分,也知道五色幼鹿这是长进了,便探下身去,伸手拍了拍五色幼鹿的脑袋。
五色幼鹿知道这是那一夜的事情揭过,当下就欢喜地晃动着脑袋蹭了蹭净涪的掌心,眷恋着他掌心的温度。
净涪直起身,手也就顺带收回。
五色幼鹿并不在意,它仍旧在净涪身侧转来转去,自个玩得开心。
净涪将自己的东西全都收回他自己的褡裢里,只要五色幼鹿不妨碍到他,他也就不多理会。
午时初,净涪带着五色幼鹿来到庄园门前等候。
净究、净磐等沙弥也都已经在了,就差清沐禅师一人还未出来。
见得净涪从门后走出,净究沙弥当先一笑,微微弯腰合十作礼,唤道:“净涪师弟。”
净磐等诸沙弥也都是齐齐见礼。
净涪也都还了礼。
待到净涪站直身后,向着身后不远处的那一辆马车挤了挤眼,笑着道:“净涪师弟,那日小佛堂里得你送出佛珠的那位小檀越也来了......”
净磐等诸沙弥也都面带笑意地看着净涪沙弥。
净涪顺着净究沙弥目光看去,恰恰看见顾怀远正掀了马车车帘从里头走出来。
净涪沙弥眼看着顾怀远下了马车,往他这边望来,眼睛里泛着异彩。他转过头,冲着净究沙弥点点头,便往顾怀远那边走了一段距离。
顾怀远见净涪往他这边走来,更是高兴。他行走如风,飞快地走到净涪面前,向着净涪恭敬合十一礼。
他的手腕上,还带着净涪当日给他带上的那一串佛珠。
顾怀远是高兴了,但五色幼鹿就不高兴了,尤其是当它看见顾怀远手腕上的那一串佛珠的时候,心情就更加憋闷。
不过到底是被净涪教训过,它也知道不能太过分,所以它只是焦躁地晃动着它头顶上的鹿角并瞪了好几眼顾怀远而已,别的什么却是没有做的。
顾怀远本就看不见五色幼鹿,哪儿又知道五色幼鹿对他的不友善?他急步走到净涪面前,当先就冲净涪合十行了一礼,然后抬起那张生气满满的脸蛋,无比坚定而肯定地道:“净涪沙弥,下一次再见的时候,请你接受我的追随!”
少年人无知而单纯的向往希冀清晰无比地落在净涪眼底,净涪微微垂落眼睑。他合十还礼,却在那顾怀远的目光中摇了头。
净究、净磐等沙弥其实也都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对于那小少年的请求,他们都以为净涪会答应。
毕竟,净涪师弟可是将他随身的佛珠都给了这个小少年的呢。想来他们两人之间也是有一份缘法的。这样的话,应下这小少年也是无妨。
可事实就是,净涪摇头了。
净涪的反对出乎顾怀远的意料,他皱紧了小脸,眉头更是堆砌成了小山。
他倔强地挺了挺背脊,抬着头紧紧地盯着净涪,道:“我以后会变强的!”
“请你收下我。”
净涪还是摇头。
未过多久,清沐禅师便从庄园门后走了出来。
他看见门外这番情景,也是一愣。
净涪对着顾怀远合十一礼,便退回诸青年沙弥中,站在队伍末位,带着五色幼鹿跟在清沐禅师以及诸沙弥们一路往城门外而去。
顾怀远倔强地盯着净涪远去的背影,摸了摸手腕上的佛珠,低声嘀咕道:“你不收,我也是会跟着你的!”
净涪乃至清沐禅师等都听见了顾怀远的声音。清沐禅师等人只作不知,却见净涪只回头看了那孩子一眼,脚步却仍旧不停。
清沐禅师又是无声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