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躺在床上,努力将注意力从手掌上挪开,问道:“项将军如何了?”
易寒抿了抿嘴,道:“您放心,卢都护亲自派人看守他。”
林清婉松了一口气,躺倒再床,这才感觉到手心火辣辣的疼痛,她蹙了蹙眉,不论是再她的世界,还是在这儿,这都是她受过的最重的伤,好疼!
林清婉有些担忧的问道:“手掌能接上吧?”
饶是易寒还在担忧,此时也不由笑出声来,他轻声道:“姑奶奶放心,大夫已经缝合,只是手心可能会留疤。”
林清婉心一松,笑道:“那就好。”
易寒起身给她按了按被子,道:“您休息,我去看看项将军。”
“好。”
项善可是姑奶奶用半只手掌救下来的,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自尽了。
项善此时正坐在院中望月,铠甲未下,如今胸中那股死意已消得一干二净,看到易寒过来,他便淡淡地收回目光,问道:“林郡主无事吧?”
易寒低头,行礼道:“是,姑奶奶让我来看看将军。”
项善笑了笑,撑着膝盖起身,“转告她,今日之恩在下记住了,项某人不会再死了。”
易寒看了一眼他脸上的神色,这才放心的行礼退下。
项善没回屋休息,而是转身去找卢真,当时他自尽,一是心中愧疚,辜负了楚帝期望;二也是给长孙一条活路,他自刎尽忠,楚帝怎么也怪不到孩子身上。
可现在他没死,都城又破了,还是他让将士们投降的,消息若传到楚帝耳中,聪儿是没有活路的。
项善去找卢真,希望他能暂且封锁消息,好给他们项家一些时间。
卢真却在林清婉那里。
易寒一走,他就钻进来了,看了一眼她的手后笑道:“大夫说你的脉象平稳,不像是失血过多的模样,可我看你脸色苍白,哪有他说的那么轻松?”
林清婉苦笑道:“伤势未必重,就是太疼了,我从未受过这样的伤,自然是比不上世兄的。”
“这倒是,”卢真肃然道:“这次多亏你了,为我大梁保下一员猛将。”
项善一人的价值可比这两万降兵重要多了,若卢真是楚帝,是怎么也不会丢下项善孤守都城,说什么也要把人带着才行。
卢真四处走了走,问道:“要不要将你的丫头从洪州带来,你受伤了,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怎么行?”
“世兄有话便直说吧,我这儿不用你操心。”
卢真便坐到她床边笑道:“我就知道世妹不是一般女儿,既如此我就不客气了,我看项将军已无死志,但要想他效忠我大梁只怕还千难万难,还请世妹趁热打铁,这几天多劝劝。”
林清婉就笑,“项将军这样的才华,不论是屈身谁下都委屈了,难道世兄肯让出一部分兵权?”
卢真一噎,瞪着林清婉道:“世妹可真是急陛下之所急,这么早就看上了我手中的兵权。”
林清婉便笑,“这不是世兄巴巴的来提醒我的吗?”
卢真撇撇嘴,起身弹了弹袍子道:“我看项将军这次受的打击有些大,还是让他多休息一段时间吧。”
“世兄稍等,”林清婉叫住他,严肃了面色道:“说服项将军的事不急,但有另一件急事还需您援手。”
卢真停下脚步。
林清婉道:“项将军的长孙还在楚帝身边,还请世兄封锁这边的消息。”
卢真脸色一肃,颔道:“我知道了,你放心。”
卢真一出院子就碰上了项善,一笑道:“卢某正要去找将军呢……”
如今正打仗,消息传递缓慢,但要快也快得,谁也不知道这城中是否有楚帝留下的人手,所以这消息能封锁到什么时候,谁心中都没底。
项善道:“我侄儿已带着人去了,只要卢将军能将消息拦一拦,给他们争取上半日的时间就行。”
楚帝是带着整个半个朝廷南逃的,追随他的官员大半都带上了家人,虽然不是把家人都带走,但每个官员都拖家带口的。
路上并不好走,这些老弱更是大大拉低了他们的脚程,要不是有项善在前头给他们拖着,这些人早被追上了。
早在半月前,他们便在邵州停下,建造工事,防备梁军。
没办法,再往南就是永州和桂州了,桂州已被梁军所占,如今兵马就在永州之外,他们是不可能去那里的。
楚帝停在邵州,开始招兵买马,抵抗梁军与蜀军。
此时,钟如英和林信还在攻城略地,暂时赶不到邵州来,但邵州还是忙乱不已。
有许多百姓跟着朝廷南逃,一路逃来邵州,这些人多是家资颇丰的富商和地主,还有各官员的家眷,也陆续到达邵州,加之征兵的士兵四处走,倒让向来宁静的邵州呈现出十二分的热闹来。
小孩子们只觉得好玩,毕竟热闹,但邵州的百姓却觉得惶惶,脸上的笑意都不见了。
项敏带着项家的护卫和死士赶到邵州时,这里还一片热闹,似乎并不知梁军即将打到。
他没有声张,而是悄悄入了城,偷偷拜访了几位故旧叔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