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善出了皇宫,脚步便有些踉跄,他扶着下人的手上车,疲惫的道:“去姬家。”
姬元看见他便微微一叹,问道:“如何,可想清楚了?”
项善冷着脸道:“我不走,我来是告诉你,梁军已经包围过来,主力都在外面,我们只怕都跑不掉了,我是楚人,是肯定要与楚国共存亡的,但你不一样,你快走吧。”
“我又不会像你一样去拼命,走与不走有什么区别?”
“有,陛下会让你殉葬,”项善冷着脸道:“你蛊惑宋济做的那些事,之前陛下不知,以后未必不知,哪怕是拿不到实证,有了猜测,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姬元就叹气,“对我尚且如此,更何况对你这个主将?便是这样,你也要留在这里不走吗?”
“我项家世代都生活在楚国,根深蒂固,子孙繁多,我能带走几个?”项善低声道:“走我一个容易,但他们却有可能因我而陪葬。我留下,陛下是再启用,还是怪罪,都有我挡着。”
“你快走吧,”项善扭头对姬元身边的管事道:“赶紧收拾东西,带你家老爷走吧,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我言尽于此,后会无期!”项善说完就要走。
姬元连忙叫住他,让人去拿了棋盘来,道:“你素来爱棋,为此特意给自己取了字美琪,今日我们就下最后一盘棋如何?”
项善顿了顿,还是转身坐到了他的对面。
从回来后他便查出这背后有他这老朋友的影子,可他是没立场怪他的。
姬元既然插手,就说明他是选定了梁国效忠,既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自然也就谈不上怪不怪罪了。
也因此,从大营回来后,他只来姬家见过姬元一面,上次是不欢而散。
这一次下一盘棋便算是个了解吧。
项善素来爱棋,一摸到棋子便慢慢静下心来,姬元依旧下得慢吞吞的,边下边道:“我认识一个棋友,她的棋艺比不上你,但我想你们若有机会对弈,你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哦,你哪个棋友我不认识?”
“梁国的林清婉,她的棋路倒与你有些相似。”
“这次说服你效忠梁国的就是她?”
姬元但笑不语。
项善便冷哼道:“那就不要见了,说起来我们可是仇人呢。”
“梁若能统一中原,那就不分梁人,楚人还是蜀人了,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仇自然也就不在了,”姬元笑着落下一子,道:“到那时便不是仇人,而是朋友了。”
“你对梁倒是有信心,就这么笃定他们一定能一统天下?要知道梁帝年事已高,只怕撑不了几年了。”
“梁国的四皇子也已成人,梁帝就是驾崩,对梁国的影响也并不是很大。”
“可我楚国皇帝年富力强,且才能不差梁帝,你为何就选择他?”
“美琪是真不知吗?”
项善便抿了抿嘴不说话。
“良禽择木,良臣择主,你既看不上他,又何苦勉强自己?”
项善脸颊动了动,坚持道:“我是楚人!”
姬元不再劝。
楚帝醒来,连夜召见了项善,这一次楚帝愿意南迁,但梁军来势汹汹,显然要有个人留下挡住梁国大军。
项善没辩驳,直接应下了。
楚帝匆忙间带着大臣们南逃,而项善留下守住都城。
与此同时,蜀国的军队也在快速的收割着楚国的城池,一步一步的压缩楚国君臣的生存空间。
楚帝没给项善留多少兵马,所以他得自己招兵,以及收拢从前线奔逃回来的溃军。
这部分人还挺多,他不能想象,几十万大军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被攻破的。
哪怕是守,一兵不出,你都能守上一两月吧?
要是粮草充足,守个一年半载的也不成问题啊。
可收拢回来的士兵一问三不知,他们只听命行事,哪里知道上头出什么事。
梁国大军突然就攻了进来,许多人连武器都没拿就跟着大部队四散逃走了。
于是越逃伤亡越大,有些人连梁军的影子都没看见就稀里糊涂的逃回到了京城。
一直到项善找到了一个受伤不轻的参将,这才知道大营里生的事。
参将抱着项善哭道:“将军不知道,太子他根本不懂领兵,但他还算听得进大家的话,守营该是不成问题的,都是陈象坏了事。”
项善青着脸问,“陈象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