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岱面无表情地走回大堂,往座位上坐了,仰头喝了一杯葡萄酒。
武鹏举看出他神色不对,就朝紧随其后的武八娘使眼色加口型:“怎么啦?”
武八娘往后院指指,比了一个“五”,再比一个“六”。
武鹏举立时明了,暗里一阵好笑,这就叫上赶着找不自在。
好端端地在这畅饮美酒、欣赏歌舞美人不香吗?
为什么非得绞尽脑汁找借口往后院去找气受?
这回好了吧,气得面部表情都管不好啦!
然而,后院那两只苦命鸳鸯是自家朋友,怎么也不能不管,这场面还得靠他圆过来。
武鹏举和李岱搭腔:“听闻殿下精通音律歌舞,不知看了我们家这些歌姬舞姬,觉得怎么样?”
李岱撩起眼皮,淡淡地道:“不怎么样。”
武鹏举大吃一惊,这么不给面子的?果然是气疯了,连脸面都不顾了!
武八娘借着团扇的遮掩,朝天翻了個白眼,暗道一声晦气,放下扇子,就挤出了虚伪的笑容。
“难得殿下光临,不如请殿下点拨这些蠢材一二?”
你行你上?
武鹏举给了他姐一个赞许的眼神,跟着起哄:“就是,听闻殿下琵琶乃是一绝,还请不吝赐教!”
李岱看向武家姐弟,从那两张长得相似的脸上,看到了一模一样的虚伪和敷衍,以及对他的不喜欢和挑剔。
这种不满来自哪里,他心知肚明。
想到后院里的你侬我侬,他胸中怒火上涌,将手一伸。
就有乐人递上一把五弦琵琶,李岱随意试了一下音,便皱了眉头:“这个不好。”
武八娘也冒了火,将扇子一扬,勾着半边唇角冷笑:“去,把前些日子才买的那把紫檀琵琶拿来!”
这是一把紫檀为底,螺钿为饰的百花纹样五弦琵琶,奢华精致自是不必多说,难得音色清美雅正。
李岱眼睛一亮,抱入怀中试了一下音,便半垂眸子,弹奏起来。
嘈嘈切切,高处穿云裂帛,低处幽噎缠绵,又如千军万马破阵来,再见村头儿女诉情长。
武家姐弟听得痴了,武八娘双眼微红,透了泪光,武鹏举双目圆睁,似要上阵杀敌。
李岱对这些全都看不到眼里去,他只半垂着头,将所有情思尽数染进弦音之中,酣畅淋漓!
杜清檀静立于廊下,摩拳擦掌,扼腕叹息,这么好的音乐天赋,怎么会是个郡王!还是个野心勃勃的皇孙!
不然……也可如同罗叶那般收入囊中,闲时听他弹奏两曲,岂不妙哉!若是待客,也很长脸面呀!
正感叹着,腰间就被拧了一把。
颇重,特别酸爽。
她龇牙咧嘴,回头恨恨地瞪着始作俑者,轻声问道:“你怎么还没走?!”
独孤不求一手撑在她头顶上方的墙上,将她禁锢其下,冷飕飕地往下斜瞅着她,冷笑不停。
“我若走了,岂不是看不到你这色眯眯的样子啦?多可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