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萍萍一口气灌了半囊,用帕子擦干净囊口,递回给他:“多谢。”
独孤不求摇摇头,领着她继续往前走。
越往里走越臭,孟萍萍已经有些晕了,她晕头晕脑地往前走,却被什么绊了一下。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截肠子。
“啊!”她尖叫出声,猛地往独孤不求身边跳去,紧紧攥住他的手臂,哭出声来。
独孤不求见她脸色惨白,目光发直,怕她被吓出個好歹,连忙安抚地拍着她的肩头,沉声安慰:“不怕,不怕,我在。”
孟萍萍哭得打嗝:“锁春……锁春……”
独孤不求哄她道:“那倒不至于,宫里扔出来的人,多半都是要就地掩埋的。”
杂役不捧场地“嘿嘿”怪笑:“一般来说确实是这样,不过这几位啊,上头下令,说是狼心狗肺之辈,不许掩埋,该给野狗分食。”
依照圣人的凶性,确实有这个可能。
孟萍萍险些哭晕过去。
独孤不求无奈地道:“你回去吧,余下的交给我处理就好。”
孟萍萍坚决不肯,边哭边挣扎着往里走。
她在坚持什么,为了什么较劲,她已经不知道了,她只知道,如果此刻是杜清檀在这里,一定不会如此软弱。
他们终于找到了锁春。
锁春果然很凄惨,已被啃得体无完肤。
以往同吃同住的人变成了这样,孟萍萍完全不能视事,目光呆滞地站在一旁,神态可怕。
独孤不求怕她被吓坏,索性接下披风兜头盖在她的脸上,低声道:“你就在这站着,我办好了叫你。”
他指点着人替锁春收殓了尸身,放入棺木之中。
拾掇妥当,他方回头,温声道:“好了,找个合适的地儿焚化,再找个寺庙超度,就算全了你们主仆之义……”
话音未落,就见孟萍萍晃了晃,往后仰倒。
他赶紧上前扶住,孟萍萍晕倒在他怀里。
杂役“桀桀”怪笑:“小娘子身娇肉贵,被吓坏了……”
独孤不求叹了口气,俯身抱起孟萍萍,阴沉着脸走出乱葬岗。
孟萍萍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
“醒了。”独孤不求递给她一杯水。
“这是城郊一家邸店,你若是还不舒服,就歇着,我让人去你家送信,让他们派人来伺候你,等你缓过来再回去。”
孟萍萍挣扎起身:“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她离家多年,在外长大,其实与家里人并不怎么亲近。
锁春这事儿,祖父没有怪她,家里人却是多有责怪。
都觉着她没管好婢女,险些给家里带来灭门大祸。
大家都有理,只有她没道理。
没道理,又不受宠爱的人,自然没资格要求太多,更不能给人添太多麻烦。
独孤不求只一看,就知道了她的难处。
他沉默片刻,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孟萍萍道:“或许还会回去行医吧。”
独孤不求替她出主意:“我听孟公的意思,你年岁不小,不会放你回去了,你不如去太医署谋个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