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顾大林在田福县跟河安府都给她置办了一份产业,期待着等个几十年后,她或者她的子孙们能去南边生活。
毕竟,南方富庶稳定,所以比起东北,顾大林更希望自己的儿女、以及子孙们能生活在南边。
程哥儿也来了。
他帮着安置好寿娘一家后,乐颠颠的跑来秦府看小柚子,看见小柚子的时候,是眼睛一亮:“你就小柚子,长得可真好看,专挑着你爹娘的好处长。”
“我是你小舅舅,给你带了很多礼物,洗三礼、满月礼、百日礼、周岁礼都有,足足有百车。”
礼物真的多到可怕。
可没办法,亲友多,一家给一份,再加上宫里赐的,就积攒这么多了。
尤其是强强,疯了一样,给小柚子准备了很多礼物,光是装他给的礼物就用了二十辆车。
程哥儿又说起子车兴跟曹家女的婚礼:“你们是没看到,咱们表舅的婚礼办得那叫一个隆重。陛下一家亲临,咱们舅姥爷还当场请求陛下册封兴表舅为新任青马王,把陛下跟满朝文武给喜得不行,郑老大人是直接乐晕了。”
青马王有好几个年长的儿子,可他却把王位传给了娶了卫女的子车兴,其中的用意是相当重大。
程哥儿是热烈的说着京城发生的事儿,可除了小柚子啊啊几声以外,其他人是不理他,就连很喜欢他的大狼二狼都不应声。
程哥儿无奈:“二姐、三郎哥、大狼二狼,你们好像不太欢迎我啊?”
“呵,欢迎你?我恨不得打死你!”顾锦里彻底怒了,直接去拿长枪,被秦三郎抢先一步拿走了:“打人太累,让我来。”
他拿起长枪,指着程哥儿,道:“你走吧,不然真赶起来,不好看。”
程哥儿知道他们为什么生气,可他……真的无法下定决心,也无法彻底割舍,所以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秦三郎看着他道:“你别怪我们生气,实在是如今的你跟当年的罗武哥一样可恨!”
“别跟他废话了……也好,毓姐儿算是解脱了。”顾锦里拿来一个匣子砸向程哥儿:“自己看吧。”
又道:“你离京之后,包福康应该就向陛下求了赐婚旨意,明年就要办婚礼了,你回去的时候,正好把我们给他们小夫妻的贺礼给带回去……”
什么!
程哥儿惊得脸色煞白,根本不信顾锦里的话。
可当他看完匣子里的信件后,是不得不信了……毓姐儿,真的不再等他了~
“哼,哭也没用,毓姐姐不要小舅舅了!”二狼很生气,说他:“小舅舅没担当,不是男子汉,二狼都想跟你绝交了。”
大狼心肠挺好,没骂程哥儿,还给程哥儿递手帕擦眼泪,只是他好奇的问:“小舅舅,错失自己心爱的姑娘真的会很心痛吗?有多痛?怎么个痛法?”
这话像刀,直捅程哥儿心窝。
顾锦里冷笑:“痛死也是他活该,谁让他迟迟不去章家提亲?更过分的是,不提亲就罢了,还控制不住自己的去对毓姐儿好,闹得很多人都以为你们是一对……真的,你要不是我弟,我跟章家能一起弄死你!”
“当年罗武哥对大姐犹犹豫豫,你也是恨不得揍死他的,怎么你自己却做了跟他一样的事儿?”
“你赶紧滚,我不想看见你!”
顾锦里是越说越气,直接赶人。
秦三郎忙道:“小鱼别气,我这就送程哥儿走。”
“啊啊,啊啊!”小柚子见娘生气,是急哭了,伸出小手,要顾锦里抱。
“小柚子不怕,是娘不好,娘不骂了,这就把你小舅舅赶走,咱们眼不见心不烦。”顾锦里抱起女儿,回了主屋,不再搭理程哥儿。
程哥儿浑浑噩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秦府。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卫枢书院的山门前。
秦三郎:“你二姐正气着,你就先住在卫枢书院,跟欧阳先生好好聚聚。”
程哥儿看着高耸的书院大门,宛如看着吞噬自己的巨兽般,是连连后退:“不,我不进去!”
他要是进去了,那就真的没救了。
“我要回去找毓姐儿,立刻回去!”当真要失去毓姐儿那一刻,他是想通了,求着秦三郎:“三郎哥,你用信鹰给陛下去信,求他不要下赐婚圣旨,我要娶毓姐儿!”
秦三郎:“如今不是你想娶就能娶的,没准这个时候,章家跟包家已经在办喜事……”
程哥儿听不下去了,转身上马,策马往山下冲去。
“侯爷!”鲁家暗卫赶忙追上去。
秦三郎没有多待,很快就回家把消息告诉顾锦里,又道:“小鱼别担心,我派人送信了,沿途的人马都会护着他,他一定能平安到铜安府。”
顾锦里的怒气还没消:“哼,护什么护,他死在路上才好。”
秦三郎哄她:“小鱼别气了,咱们合伙骗了他,把他吓得半死,他这回是吃到教训了。”
顾锦里:“他这点教训算什么?毓姐儿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受了多少非议跟委屈。”
“不行,我现在不能说他,一说他我就想刀人!”
程哥儿也想刀了自己,是不要命的往铜安府赶,还动用了所有的信鹰给卫霄、给章家、给毓姐儿、给家里、给包福康都去了信,求他们再给他一次机会,成全他跟毓姐儿,他会请罪、会补偿。
然而,没人给他回信,把他急得病了,却坚持赶路,等到铜安府的时候,已经是二月二的夜里。
城门已关,他进不去,只能在外头住了一夜。
翌日城门一开,拖着病体进城,一路往章家奔去。
可奕哥儿是气死他了,拦着不让进门,说:“虽然你对我家有救命之恩,可这个恩,我会还,你莫要再缠着我姐,她已经被你拖累了名声与年华,如今好不容易才得了赐婚,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你放过她吧。”
果真赐婚了!
亲自从奕哥儿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程哥儿再也扛不住,一头栽倒在章家门前。
“程哥!”毓姐儿从门后跑了出来,去扶程哥儿,可太重了,她扶不动,冲奕哥儿道:“快来帮把手,再让人去请大夫。”
“……”奕哥儿是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看着急哭的毓姐儿,恨铁不成钢的道:“姐,你跑出来做什么?如今还没到你出来的时候,赶紧回自个院子去。”
毓姐儿道:“他已经吃了教训,知道错了,如今还病着,别再为难他了,赶紧抬去客房,请大夫给他诊病,快!”
奕哥儿真是被吼得没脾气了:“……你就惯着他吧,等以后嫁过去,有你苦头吃。”
小奜哥儿很担心程哥儿,蹬蹬蹬地跑出来了,抱着程哥儿哭:“程哥哥好烫,衣服上还有血,大哥别生气了,快救程哥哥吧,不然会死掉的,那咱们就没姐夫了。”
奕哥儿:“……”
章延夫妻听罢,不再躲避,急忙带人出来了,见了程哥儿模样后,忙道:“速速抬去客院安置。”
章延又命韩管家:“拿我的令牌去请沈老军医来,快。”
“是。”韩管家接过令牌后,赶忙坐车往城门奔去,把沈老军医请来了。
鲁家随行的医卫、源字药行的大夫也来了,一起给程哥儿救治,总算是让他退烧了。
可他赶路四个月,太累了,昏睡到翌日下午才醒。
毓姐儿听说他醒了,不顾家人的阻拦,跑去见他,见到后又气得扭头走人。
“毓姐儿~”程哥儿追了上来,拽住她道:“我错了,是我脑子太笨太轴,没把事情想通,白白耽误了咱们几年……我明天就进京,求陛下做主让咱们成亲,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成吗?”
程哥儿往京城赶的时候,已经给章家送过信,说了他不该害怕自己会死在海上,所以迟迟不向章家提亲的事儿。
又说了航海不是易事,首次航海理应以死士开脱为主,他不该太过着急、太过执着于自己领船队出海。
他承诺章家,十五年内,不会出海,如果十五年后,航海队出海顺利,国朝海航已稳的话,他也可以不再执着于出海的事儿,只专心在船坞造船、在后方支持航海便成。
毓姐儿已经泣不成声,气得打他:“你就知道欺负我,要是以后再敢这样,我就跟你和离,老死不再往来。”
这说的什么话?
真是女大不中留!
不说奕哥儿,连章延都服了自家女儿……怎么一向冷静懂事的女儿,一遇到程哥儿就全变了?
他赶忙带着奕哥儿进来,冷着脸道:“孩他娘,先把毓姐儿带走。”
“嗯。”韩氏点头,把毓姐儿带出去了。
小奜哥儿很喜欢程哥儿,怕程哥儿被打,想要留下帮忙,被自家大哥沉目阻拦后,只能委屈的跑了,追上娘跟大姐。
韩氏带着女儿跟小儿子是等到天黑,才等到章延跟奕哥儿回主院。
“这是他写的承诺书,保证婚后一定会对毓姐儿好,若是再犯浑,他的一切、以及鲁国侯府的一切都留给毓姐儿及其子女,他出海放逐,不再回故土。”章延把程哥儿给的承诺书拿给韩氏看。
韩氏又心疼起程哥儿来:“他也没做什么,只是在志向与成家上无法抉择罢了,还对咱家有救命大恩,对毓姐儿也是一片真心,但凡他不在乎毓姐儿,也就不用那么难抉择了,你真没必要让他写这种承诺书。”
“不是我让他写的,是他自己写的。”章延想到三郎夫妻在西北对他家的恩情、程哥儿在宁霁祸时救护他家的恩情、以及这次他们合伙骗程哥儿,害得程哥儿痛苦几个月,还大病一场的事儿,也觉得有点过分。
是看向女儿,道:“赐婚圣旨已下,你们算是未婚夫妻了,程哥儿又病着,白天的时候,随你娘去给他送个药,也不算逾矩。”
毓姐儿是被赐婚了,可赐的是程哥儿,并不是包福康。
包福康也被赐婚了,但他求的一直是楚家女……他是嵇家人,虽然这辈子都不可以入仕,但他有养父养母、有爵位,还能自由的在京里与直隶行走,日子过得也很不错。
而楚家女婚事艰难,所以在他有余力之时,就想求娶一名楚家女,起码他能保证,这辈子他都会善待楚家女。
卫霄同意了,跟楚老夫人商议过后,给他配了一个模样品行都好的楚家女,下了赐婚圣旨。
而程哥儿过于磨叽,大家伙等了几年,是没耐心了,干脆做局逼他,就有了今日的事儿。
“多谢爹娘包容女儿,让女儿能坚持本心,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毓姐儿给章延和韩氏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章延跟韩氏忍着泪意,把女儿扶起来,道:“你打小就懂事,又跟着爹娘吃了那么多苦,爹娘怎么忍心不成全你?”
“……也就程哥儿那个混小子舍得让你受委屈!”
忍不住了,全家一起骂程哥儿。
翌日,看见程哥儿病得惨兮兮的模样后,又开始心疼他,觉得他们做局骗他,太过分了。
程哥儿在章家养了半个月后,终于大好。
程哥儿不想委屈了毓姐儿,是回京,好好的准备了一番后,带着顾大山跟崔氏一块来铜安府,向章家正式提亲。
两家是办了定亲宴,热闹了一番。
同年八月,一年里最舒服的时节,程哥儿是带着厚聘,迎娶毓姐儿……年轻的鲁国侯成亲,京里跟江淮是因此热闹了一番。
最小的程哥儿也成亲了,顾大山跟崔氏是放下人生重担,开始了含饴弄孙的日子,每日都乐呵呵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