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君昀一听小儿子的叫声,这下总算把头低下去了,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后,就把小儿子一把抱起放到了腿上坐着,冷冷地对着长子道,“知错了?”
齐璞欲哭无泪,两手握着头上的水盆凄苦地道,“阿父,孩儿到底错在了哪儿啊?您给我说说,我到现在都没想明白啊,阿娘,您也帮我想想,看看孩儿到底错在哪儿了……”
娘啊,他这长子当得太苦了,可要救救他啊。
“祖母,二祖母,肉包子好冤啊……”一看他专打圆场的娘也来了,齐璞赶紧为自己高声鸣冤。
之前他嚎了几句,被他阿父抽了脑袋两记,说他再叫就把他送回书院去,肉包子识时务为俊杰,当下就不叫了,现在绝不可能放他回书院去的娘回来了,他觉得属于他的时机到了。
“是啊,好冤……”齐二婶一听,赶紧附和,只是小长公子这一嚎,把她怀中的娇娇孙女儿也给叫醒了,当下齐二婶弃长孙不顾,低下头专心去安抚揉着眼睛不明所以迷糊看着她的娇孙女去了,“小金珠乖,没事,是哥哥在说话,再睡会啊?二祖奶奶抱着你再睡会啊……”
“阿娘!”小长公子又在凄厉地喊,吓得被下人带到跟前的宝丫就是肩膀一缩,小心地抬起眼皮去望那粉雕玉琢,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公子看去。
“咦?”小长公子这下也不喊了,他困惑地看向走到他跟前的宝丫,见这个婶娘朝着他笑,显得怯生生又可怜,当下,怜香惜玉的小公子朝她就扬起了一个灿烂如阳的笑容,小胸脯下意识地就是充满英雄气概地一挺,朝她道,“这位婶娘好生漂亮,可是哪里来的?”
谢慧齐一听他登徒子一样的口气,当下都有点傻眼了,她眨巴了下眼睛,回过头就朝她的国公爷望去,“这……这……”
他们孩子怎么长成这个样了?
怎么说话的口气快跟他二舅舅一模一样了?
“哼……”国公爷冷嘲地轻哼了一声,满是嘲讽地道,“你当我为何罚他?”
一听说他阿娘见以前认识的姐姐去了,这小子开口就是一句“肯定是个好姐姐,漂亮姐姐,若不阿娘也不会去见她的”,说罢一句不算,下人再来报她的消息,这小子又是满嘴的胡话,还敢跟他说什么他阿娘看厌了他的脸,所以来了漂亮姐姐才这般高兴,齐君昀觉得这小子如若不是他们的头一个儿子,他肯定把他丢到庄子里去面避思过,而不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碍他的眼,还得想法设法教导他。
现下见小妻子也吓着了,齐君昀冷哼了一声又一声,冷眼带着嘲笑朝大儿看去。
小长公子正打算要问这位漂亮婶娘来自何方,要往哪去,可能在他们国公府作客几日,但一看到他阿父的眼扫到他的身上,当下小胸脯就是一抖,脑袋就是一蔫,差点没让脑袋上的水盆掉下来。
他可怜兮兮地朝他母亲看去,“阿娘……”
“别叫我,没用的,”谢慧齐此刻非常没有同情心地摇了摇头,“你阿父就是罚你顶十个水盆,我都觉得该。”
说罢都不屑于瞧她这个小小样子就登徒子作派的大儿子,朝宝丫和她家当家的微笑道,“宝丫姐姐,和你家当家的见过我家当家的罢……”
说着就要起身去拉她,但还这起身的势还起,就被他转头瞄了一眼。
这一眼瞄得她都不敢起了。
“小的见过齐国公爷。”
“民……民妇见国公爷。”这时候还是当家的得力,带头起了句话,宝丫也赶紧跟上了。
“嗯,坐。”
“李当家的,李夫人,请坐。”齐昱见这两个人一点也不懂,不是傻站就是傻站着,干脆挨了起来,轻声细语微笑着领着他们去下坐了。
“国公爷,先别让肉包子顶水盆了,我带他跟金珠馒头见过长辈你再罚他,我看你罚他罚的都是轻的,若我说,这水盆还得接着顶,中午午膳的时候,只准他喝白粥,就是肉汤都不能喝一口,你看成吗?”知子莫若母,比起丈夫,谢慧齐更知道怎么对付她生的儿子。
果然,她话还没落音,齐国公府的小长公子那尖利的嗓子都能划破国公府头上的上空了,“阿娘,我还是不是您儿了啊……”
他这日子过得这比捡来的还要凄惨罢?
谢慧齐都懒得理会他,这时候齐二婶把侄孙女往一直冷眼旁观的大嫂怀里一放,走过来就挨着谢慧齐坐下,眼睛看着可怜兮兮的长孙朝侄媳妇小声地道,“我看是在书院里才学坏的,你别担心,以后不放他出去了,就在府里教着,我看用不了多久就能扳正回来,慧慧啊,不是婶娘说你啊,你对你哥哥实在太百依百顺了,可不能什么事情都依着他,你当娘的也得心里有数,也得作点主。”
国公爷把他二婶的话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里,眼皮往妻子的方向就是一垂,等看到她的细长的柔荑不着痕迹地伸过来与他五指夹缠,他才撩起眼皮,朝那新来的两个客人看去。
这时候谢慧齐笑着无奈地与二婶悄声道,“先生们哪敢教他这些坏的?我看是他先前跟二郎带得多了,才把他二舅舅的那些浮夸习气全学到了。哥哥把他放进书院,那也是有他的用意的,他可毕竟是长公子,过两年还要去国子监的,得学会跟那些世勋子弟打交道,咱们家关不了他几年,早放出去早现情况,也是有时间解决。”
说到这,她着实有些不解,也很是困惑地跟二婶说,“之前也没见他这般跟人说话啊?怎么一下子就……”
齐二婶见劝不听,这时候也无所谓了起来了,弹了弹身上的衣裳,漠在不乎地淡道,“在家哪敢啊?你们一个个盯着他不放,犯点错就要他的小命,他岂敢?这不一出去,放松了,回来皮也没绷紧,这不,露出原形了呗……”
还是太小了,就是装模作样也还是没个长性,在外一肆意得意忘了形,一下子就原形毕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