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仙芝稍作回忆,一拍脑门,“哦!想起来了,他是什么……什么当今丞相、晋国公之弟!然否?”
“正是。”冷狄接过话茬,“不仅如此,他和蕲州城中那裴渥……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呢。”
“此话又如何说?”王仙芝有点听不明白了,什么叫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难道这俩人还有私交?
“私交倒是没有,”冷狄莞尔一笑,对这群腐汉解释道,“主要是那裴渥昔日里……还是王铎、也就是这厮兄长的学生。”
这么说王仙芝就懂了,他恍然大悟,遂问黄巢道,“噢!贤弟的意思……是想以这狗官的性命来胁迫那裴渥,令他乖乖打开城门让出蕲州城?”
“俩位都护使的意思正是如此。”黄巢点点头,“若让王大人修书一封,即便不能将那裴渥劝降,至少也让他知晓自己老师的至亲正身处我大军营中,如此一来,他总是得顾忌一二的。”
这倒是条计策,王仙芝沉吟片刻,尔后只道,“那就依着贤弟,试试此计再说。”
其实对于这条计策……史书上倒是有记载的。
说是黄巢等人久攻蕲州不下,王仙芝大怒,欲杀王镣以祭天;王镣见玩大了,为求自保便自己献上此计……不过嘛,反正战事一起,都护使难说也得跟着军师攀云梯纵城墙,于是冷狄干脆将此事推前,直接向黄巢提了出来。
王镣没到那个点,所以对冷狄提出的这个方案很是震怒:自己堂堂汝州刺史、国公之弟,如今却要落得这番摇尾乞怜写信续命的境地,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不过看到一群脸上长毛手里拿刀的贼寇……恐惧最终战胜了脾气,王镣只得战战兢兢地将书信工整毕之。
翌日,稳坐于蕲州刺史府的裴渥便收到了这封声泪俱下的劝降书。
裴渥只感头大心塞。
裴渥是正经进士出身,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他对自己的老师王铎那可是非常的尊重,更何况老师还是当朝一品大员兼晋国公,如此……裴渥更是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献城投降是绝不可能的,若如此,即便救了王镣……那朝廷也不会放过自己;若是不开城……那差不多也等于断送了自己的前程,这……
正值裴渥进退不得、骑虎不下之际,有人走进了他这蕲州刺史府。
“刺史大人,我家公子有可破贼寇此计之招也。”
裴渥得知恩师至亲被囚于贼军营中早已焦头烂额,现在哪怕是死马当活马医他也愿意,当下闻听有人献计,精神顿时为之一振,他忙抬头望去。
但见言者乃一少年,年约十八九,面如敖粉,发绾齐眉,戴一顶三叉束发紫金冠,挂一席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披兽面吞头连环明光铠,腰系勒甲玲珑翠蛮带——端得是威风凛凛,英姿勃发。
裴渥认得他,这人原是那崎阳镇遏刘琦蕴的副将恒常英,后领命护送俩位军佐谋士前往汴州献计,在汴州计退贼军之后,这副将便先带一书童来到了自己这蕲州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