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公子客气了,你这里招呼的已经很周到了,我敢说,整个大明也找不出比韦家庄的下人調教的更好的地方。”吴襄笑道。
“吴大人过奖了,这都是银子的功劳,我是左手来右手走的人,每个月开个底下人的月俸至少20000两纹银。”韦宝笑道。这还真的不是装逼吹牛,这是实话,天地会有编制的人就三四千人,韦宝的月俸等级又抬的很高,普通的仆从也是按照大明八品官吏的标准在开月俸。管事级别至少拿的是相当于大明知府等级的月俸。
吴襄闻言,富有深意的看着韦宝道:“开这么多月俸出去?韦公子真是财大气粗啊,一个韦家庄,需要养这么多拿月俸的人吗?”
“都是做事的人,付出的多,应该也会有收获的吧,我就是好玩,与吴家的大生意是没法比的。”韦宝微微一笑。不是不低调,说出手下有很多人吃月俸的事情,韦宝是故意的,这也算是展示实力。
吴襄笑着,一副不经意的问道:“那韦公子手下怕是有上万人在帮着做事吧?别说辽西辽东,只怕京师替皇帝当差的人,也没有这么多。”
“大人的话严重了,我真的就是好玩,具体多少人我也不知道,赚了点银子,就想着帮助穷人,这种年景,大家不互相帮衬的话,很多人都熬不过去的。”韦宝微微一笑。
“韦公子宅心仁厚,难得,难得!”吴襄微笑道。
韦宝又和吴襄、吴三凤、吴三辅等人说了几句话,方才告退。
临走时,也郑重的向吴雪霞行了个礼:“大小姐啊,有什么需要,尽管对他们说,请将此处当成自己家。”
吴雪霞闻言,粉脸一红,轻声哼了一下,却没有搭话,暗忖当成自己家?你怎么好意思说出来?
事实上韦宝只是随口客气,尽地主之谊而已,当着吴襄的面,他哪里会‘撩拨’吴雪霞啊。
“雪霞啊,韦公子与你说话,你怎么不回话?”吴襄笑道。
“那就多谢韦公子了,不过,这种乡里地方,想来也没有稀奇东西,我没有需要。”吴雪霞冷然道。
“我有需要,韦公子,什么时候,咱们再打一次吧!”吴雪霞身后的吴三桂突然道。
韦宝当即笑道:“不用比了,我不如吴三公子!若是三公子为上回比武的事情心存不悦,我可以让人布告各地,说我韦宝打不过吴三公子。”
“哼,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可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赢我了,别人都看见了,你布告有啥用?”吴三桂生气道。虽然个头是小伙的个头,才12岁的人,声线居然也已经开始有点变粗。但外表身体再怎么变化,也掩饰不了吴三桂仍然稍显幼稚的性子。
“三桂,够了。”吴襄见韦宝退让,执意不再跟吴三桂比武,暗忖这韦宝只比三桂大两岁而已,城府真是深,远非自己这莽小子能比的。
韦宝也不想跟吴家人再起争执,对吴襄行个礼,走了。
吴襄回屋,单独与子女叙话。
除了吴三桂被安排先回房睡觉去了,吴三凤、吴三辅和吴雪霞都在。
“你们怎么看韦宝提出的条件?”吴襄压低声音道。
虽然外貌都是他的扈从守着,迎宾台的砖墙厚实,隔音很好,但吴襄仍然一副预防隔墙有耳的谨慎。
“韦宝想借着咱们吴家的势,缓和同辽西辽东世家大户们的关系,而且愿意退回咱家的金子,还愿意将他弄出来的那些个玻璃交给咱家卖,这都是好事啊。咱们不吃亏。”吴三辅见没有人说话,率先帮韦宝说话。
吴三凤因为收了韦宝的好处,而且对韦胭脂是真心满意,倒是没有像平时一般大说韦宝的坏话,一副思考的模样。
吴雪霞在这种场合,一般是不发言的,她是女孩,能旁听父兄的事情,已经很难得了,而且吴雪霞私心希望韦宝不要和吴家的关系闹僵。
“韦宝不简单,你看他将韦家庄治理的井井有条,比永平府衙门都更像个衙门,野心大着呢!若是真的得我之力,将韦家庄名正言顺的收入囊中,将来这一片,我们吴家和祖家联手都不见得摆布的了。”吴襄低声道。
“摆布不了就摆布不了呗,以韦宝此时的家业,已经是辽西第一等的大家族了。但是他韦家庄再怎么营建,也超越不了咱们家,就将他当成一般的大户对待便是了嘛。爹,韦宝是感恩的大丈夫,有股江湖豪气,受了咱们家的恩惠,以后必然是以咱们家马首是瞻的,说不定爹还能得一臂助!”吴三辅口舌如簧道:“而且我听韦宝那义兄李成楝的意思,韦宝对咱们雪霞有意,只是这人太好强,怕配不上咱们家,才不敢提。”
吴襄闻言,惊奇的瞪了一下眼睛,却没有吭声。
漫说辽西,就是辽东,北直隶,甚至整个大明北方,哪个世家大户的公子哥不想找自己的女儿?这并不意外。
只是吴襄之前对韦宝隐晦的提出过一次,想招韦宝到吴家做个上门女婿。
吴襄对韦宝的能力是很认可的,对韦宝的品貌也认可,只是韦宝没有家世背景,若是能到吴家做个上门女婿,即便拼着让祖大寿不高兴,否了雪霞与祖可法的事情,他也愿意。
原来吴襄以为韦宝要么是已经有了意中人,对吴雪霞不太上心,要么是韦宝心高气傲,不愿意做吴家的上门女婿,现在看来,是后者。
“二哥,说什么呢。”吴雪霞粉脸羞得通红,“你们说好吧,我回去睡觉了,好好的,说到我头上干啥呀?”
吴三辅呵呵一笑:“还不好意思,韦宝能文能武,才智过人,心胸广阔,放眼辽西辽东,有哪个世家子弟比得上韦宝?我觉得,韦宝强于祖可法百倍!我是为了你好,女孩子大了,总是要考虑归宿的嘛。我觉得,选富贵不如选贤能,况且咱们吴家也不缺银子和人脉。这韦家庄一日千里,现在正到处大兴土木,按照韦宝这个速度,不用两年,此地将赶上山海关和永平府的繁华,甚至比北直隶的重镇都不差,你嫁到韦家庄来,也不会如何辱没。”
“哥。”吴雪霞娇嗔的扭了扭身子,“你还说呀,我不理你了。”
吴襄看了眼吴三凤:“你今天怎么不说话?平时说起韦宝来,你可是最有兴趣的。”
“爹,我觉得,韦宝若能真心对雪霞,倒确实不错。他现在手里握有数百万两纹银!还有秀才功名,还有御赐的韦家庄港这块招牌,若是再得了韦家庄的招牌,这个韦家庄真有可能成为辽西新兴起的一方势力。若是韦宝成了咱家的女婿,这里不也等于是听爹的嘛?原先这一片是荒芜废弃的贫瘠之地,以后若真能富裕起来,也能大涨我们吴家的声势,吴家也不必再被祖家压着了。”吴三凤道。
吴襄、吴雪霞,包括吴三辅,都惊奇的看着吴三凤,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转性了,居然帮韦宝说起话来。
“大哥,你怎么也这么说啊?你和二哥一起欺负我。”吴雪霞抿了抿嘴,两只雪白的小手捂着羞得通红的粉脸,本来是说韦宝的事情,却没有想到说成了自己与韦宝的亲事。
“大哥总算是有一回跟我看事情一样了。”吴三辅大喜着笑道。
吴襄和吴三辅都不去理会吴雪霞,都等着吴三凤接着发表意见。
吴三凤却沉吟着,又不吭声了。
“你就这么信得过韦宝?以前你对韦宝可没有好话!”吴襄问道:“若这都是韦宝用计策,并非真心对雪霞,只是想借助咱们吴家的力量先把韦家庄支起来,在辽西站稳脚跟,以后尾大不掉,便无法约束了!”
“我也这么担心。所以,大主意还是爹爹拿吧。”吴三凤道:“若现在便让韦宝向咱们家提亲,便不用这般担心。但韦宝眼下虽然薄有财力,毕竟没有根基,而且家世背景全无,是乡人子弟,此时便急着让韦宝和雪霞将事情定下来,怕被人笑话。还有,若真的否了祖可法,祖家一定不高兴,爹爹新任同知,根基也不稳,官场上还需仰赖祖家。”
吴襄没有想到大儿子今天像是变了一个人,说话头头是道的,大为高兴,抚须不言语了,面上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其实吴家几个子女都很聪明,吴三凤也不笨,只是气量狭窄,看问题浅薄,今天收了韦宝的好处,稍微将韦宝的成见偏转回来一些,看问题‘公正’了一点,便能说出刚才那番话了。韦宝与祖可法各方面比较起来,韦宝个人已经胜过祖可法,只是权势富贵比不上,对吴家的助力也比不上罢了。
若是父亲真的选取了韦宝,需要大勇气,所以吴三凤不敢帮着再说。
“雪霞,你是什么意思?今天给爹一个实话,你跟韦宝接触过几回了,祖可法更不必说,你们从小一块长大,这两人让你选的话,你想选哪一个?”吴襄看向吴雪霞。
吴雪霞一直说要走,又忍不住想听他们谈论韦宝,现在父亲问到了自己头上,粉脸更是羞得红透,似乎能滴出水来,嗔道:“爹,说什么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有女儿什么事情?”
“呵呵,那等明年开春,我便让祖家下聘,我同意了你与可法的婚事!”吴襄笑道:“反正我的乖女儿这么肯听爹的话,嫁给祖可法,爹娘便不必再为你操心了。”
“爹!女儿……”吴雪霞闻言,立时急的站起身,背过身去,眼圈一下子便红了,语气也有些哽咽。
“莫道前途无艰险,越是艰险越向前!刚才三辅和三凤有一条都说中了!而且说的很好。”吴襄低语道:“若是我们吴家继续与祖家联姻,我们吴家将永远被祖家压着!”
虽然仍然无法做出决定,但吴襄其实是从内心抗拒继续在吴雪霞这一辈和祖家联姻的,想尽量脱离祖家的约束,立起吴家的大旗!
这时代的人没有国家概念,没有民族概念,却不论世家贵族,士大夫阶层,还是平民百姓,都有很强的家族观念。
即便吴三凤、吴三辅、吴雪霞、吴三桂都为祖氏所生,与祖家有直系的亲缘关系,但他们都姓吴,而且不是一般的小门小户。
小门小户是因为经济条件限制,表哥表妹通婚是普遍性,但越是豪门大户,选择面其实越广,反而表兄表妹之间的这种近亲通婚,反而少很多。
“那你不想选祖可法,便是对韦宝有意啰?爹知道了,你们都回去歇着吧。”吴襄对几个人道。
“爹,我可没有说过,女儿讨厌死那个韦宝来着。”吴雪霞虽然没有扭回娇躯,语气中却不再哽咽,透着一点喜悦。
吴襄这个年纪,又是心思机敏的人,如何听不出女孩子家的心思,“好了,不说这些了,让爹再好好想想吧。辽西辽东才俊多的很,也不光是韦宝和祖可法,你的年纪不大,到明年再说不迟。”
“爹,那您是不打算答应韦宝的条件了?”吴三辅问道。
“哼,韦宝是什么人?我们吴家是什么人?他韦宝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吴家谈条件。”吴襄傲然道:“我们的金子,他今天不还回来,日后会十倍的还回来!他做的那个玻璃虽然很不错,但吴家家大业大,也不急着多赚多少银子,咱们多赚一些,还是少赚一些,无所谓!但若将韦宝养起来,便是养虎为患!你们不管到什么时候都要记得,遇事的时候,别总想着尝到多少甜头,只要能不吃苦头,就是在尝甜头了。”
吴三凤、吴三辅和吴雪霞听父亲说完人生处世哲学,一起答应。
吴雪霞心里却一阵失落,以为自己刚才说讨厌韦宝,父亲真的以为她很讨厌韦宝了?她实际上自己也说不清楚对韦宝是什么感觉,只是有关于韦宝的事情,她是一定要听的,听着便觉得沉醉。
但刚刚才说出口的话,她现在也不方便再说,事实上,她也不觉得自己喜欢韦宝,韦宝傲的很,唱惹自己生气,很多时候,的确看见韦宝就来气嘛。
吴襄虽然从内心有些赏识韦宝,也看出女儿对韦宝有些情意,但主意却拿的很定!
绝不可能让韦宝起来,就算是要和解合作,也得是韦宝先跪地相求,双方的姿态要明确,高低尊卑要明确。
你韦宝没有资格和我吴家谈条件!
而且,漫说你还不是我女婿,即便是日后成为我吴家的女婿,也得仰我吴家鼻息而活,不可造次。
吴家众人在商量韦宝的事情,韦宝却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没有睡着。
已经洗过澡,打坐,练功过了,却还是不太想睡觉,这在韦宝,是很少的。
主要因为赵金凤今晚住在迎宾馆,而且韦宝听范晓琳说,赵金凤明天下午是肯定要回山海关的,这一晚,是一个好机会呀。
韦宝在犹豫着,是不是要过去跟赵金凤见个面,这大晚上的,正是好机会。
犹豫了两波,韦宝还是悄悄的起身了,他并不怕范晓琳、王秋雅和徐蕊知道自己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