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端的立着,黑玄衣眉如黛,润面贝齿肤似雪,一袭黑衣更将她的气质烘托得神秘而高雅。她斜睨着天君,双唇紧抿,一脸桀骜不驯。玉帝的面色从热络渐渐冷凝,他一甩袖子,把手别到背后去,转而看着我道:“绛珠,你力荐婆婆纳治好月神之疾,为天庭立下大功,朕正式封你为潇湘妃子,明日便行封神大典。”
我往玉帝跟前一跪,诚恳道:“天君,月神之疾,婆婆纳当居功,天君要封神行赏,当封婆婆纳才是。绛珠矜才使气,难负其名,还请天君收回封神成命。”
“既是成命,如何收回?君无戏言,绛珠不要再推辞。”玉帝有着不容抗拒的威严。
我大胆迎视着玉帝清冷如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道:“如此,绛珠拜谢天君深恩,只是当日在‘芜宫’,天君答应绛珠,若治好月神之疾,使阴阳归位,便答应绛珠任一要求,君无戏言。”说完,我深深一拜。
玉帝凝眉看我,“说吧,无论什么要求,朕都答允。”
神瑛,我马上就可以救出你了,我的朋友我的恩人。一股热浪冲上我的眼眶,萦绕着,“绛珠有一朋友,在绛珠遇难生命垂危之时他对我悉心照顾,五百年不辞辛苦夜以继日,绛珠承蒙他灌溉之恩未还,无以为报。如今他沦为天庭阶下囚,绛珠恳请天君饶恕他的罪过,成全绛珠报恩之意。”
玉帝双眉挑了挑,目光阴郁起来,“你的这位朋友兼恩人是谁?”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赤霞宫神瑛侍者!”我的心脏在急剧跳动之后趋于平静,我望见玉帝的面色就像一泓深不可测的幽泉,不可揆度,而月神则不可思议地盯着我,她的目光中有着明显的惊异与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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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在天牢里见到了神瑛。炭火重新燃了起来,神瑛蜷缩在地上缓缓睁开了眼睛。灵河一别,已过数百年,我不知道我在外形上生了多大变化,神瑛见我的第一眼脸上竟现出迷惘的神色。我的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数百年前,灵河边与我挥手告别的少年青春勃、英姿飒爽,而眼前的落难小仙白衣染血、憔悴不堪。
“神瑛,你受苦了。”
神瑛挣扎着要起身,我连忙扶他坐了起来。拔下头上银钗拨弄炭火,又将炉子使劲往他跟前移了移。曛人炭火将他惨白的脸映衬得红润,炭火的热气令他虚弱的身子一时受不住猛烈咳嗽起来。我慌忙拍着他的背,又去移开炭火。
“你怎么在这?”神瑛虚弱地看着我。
我一颤,他到底还是认出我,记住我,没有忘了我。我是他五百年的心血和汗水,他怎么会轻易忘记呢?
“你为什么要来?”神瑛疲倦又有些烦躁。
“月萌去灵河找我,你落难,我怎么能袖手旁观?你施我灌溉之恩,我怎能不报?”我说的是大实话,神瑛竟然恼了。“送人玫瑰手有余香,我何曾要你报恩来着?天庭重地,岂是你能随随便便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你因此丧命,岂不是辜负了我五百年白白辛苦一场?”我一时撼然,无言以对。怪不得月萌说神瑛不愿她去灵河寻我,原来是有这一层心意在。
“我的命是你救的,红姑娘再不是红姑娘,红姑娘已死,现在在你面前的是你亲手救下的绛珠,你落难,我岂能撇得干净?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都不会扔下你不管的。”我含泪望向神瑛。神瑛久久回望着我,目光忧郁,一脸哀伤,“月萌太不听我的话了,天庭进来已是困难,出去难上加难,而今我们两个无论是谁都无法全身而退。”
“你在哪我就在哪,你守护了我五百年,我也可以守护五百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会守护五千年五万年,永远都守护你。”
“傻话!”神瑛嗔怪一声,心情略略解了些。他让我搀扶着起了身,环顾天牢四周,道:“你怎么也来到这天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