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那时起,陈蓦便觉唐馨儿脸上失去了笑容,时而对着梳妆台呆,时而又长吁短叹,眉宇间尽是忧虑。
而这时陈蓦正在殿内窥视殿外禁卫兵力分布,见守卫森严,没有丝毫破绽,叹了口气只好返回,回来时却见唐馨儿一副忧容满面、愁眉不展的模样,遂问道,“怎么了?”
“咦?”失神中的唐馨儿小小一惊,一回头见是陈蓦,没好气地望了一眼他,随即微笑说道,“你去哪了?”
陈蓦指了指殿外,唐馨儿恍然大悟,摇头说道,“国丧期间,皇宫守卫尤为森严,要想闯出去,难如登天!”说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咬了咬嘴唇略微一犹豫,说道,“你当真想离开皇宫?若是你答应妾身从此不与那妖女张素素有任何往来,妾身便有办法将你安然送出皇宫!”说着,她顿了顿,带着几分勉强的笑意继续说道,“你要好好考虑,如果没有妾身相助,妾身敢断言,你绝对无法顺利离开皇宫!”
见她又提起此事,陈蓦沉默不语,见此,唐馨儿微微叹了口气,用带着几分莫名的口吻,“真不知那妖女有何本事,令你如此倾心!罢了,君子不强人所难,妾身虽弱质女流,却也明白人情世故,既然你不愿意,妾身便不再强求,过些日子,妾身会安排你混出皇宫的……”
“你……你有办法?”
唐馨儿微微点了点头,不过看得出来,她似乎并不想过多解释。
就在这时,侍女翠红匆匆跑了进来,一脸焦急说道,“小姐,娘娘来了,带着好多人!”她口中娘娘,指的便是何美人。
见翠红说带着好多人,陈蓦心中一惊,正要说话,却见唐馨儿平声静气地说道,“并非你所想的那样……你暂避一下,免得被娘娘看到。”
陈蓦点点头,一攀廊柱,跃身上了房梁,躲在阴暗处。
没过多久,就见殿门大开,何美人带着好些宦官宫女走入殿内,陈蓦这才明白,原来侍女翠红口中的好多人,指的只是宦官宫女而已。
但是一琢磨,陈蓦又感到有些纳闷,毕竟在这两月中,何美人陆陆续续也曾来过许多次,但是每次仅带着两名侍女,今天这是怎么了?
望着那些宦官宫女手中捧着的一只只红妆小盒,陈蓦心中更是惊疑。
“奴见过东宫!”早在何美人迈入殿门之前,唐馨儿便站在殿内恭迎,一见何美人入内,盈盈一拜。
“免礼!”何美人微笑着摆了摆手,看着她春光满面的模样,很难想象她的丈夫天子刘宏仅在两个月前才惨遭刺杀,怪不得有人说皇宫内勾心斗角多过人情亲情,那不是没有道理的。
“几日不见,馨儿又添几分姿色……”
“娘娘取笑奴了,馨儿几分薄姿,哪里比得过娘娘……”
“咯咯,小妮子就是会讨本宫喜欢!”何美人咯咯一笑,风情万种地指身前,说道,“都拿上来吧!”
那些宦官宫女一听,见将手中的红妆木盒捧上,里面尽是金银玉软,头簪、饰一应俱全,全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忽然间,陈蓦注意到唐馨儿眼中闪过一丝阴霾,却强作欢笑与何美人闲聊着,听着两人的对话,陈蓦终于明白了缘由。
没聊多久,何美人便离开了,见唐馨儿独自坐在案前叹气,陈蓦从梁上跃了下来。
“你要嫁给刘辨?”
唐馨儿转过头来,带着几分苦涩,说道,“你听到了?”
陈蓦点了点头。
幽幽叹了口气,唐馨儿的脸上又浮现几丝微笑,不失仪态地说道,“过些日子,妾身会向娘娘恳请出宫祭拜双亲,到时候你只需藏在车内……”
还没等她说完,陈蓦问道,“你好像不愿意嫁给刘辨?”
唐馨儿的声音戛然而止,苦涩一笑,喃喃说道,“真是别致的说法,我愿意又如何?不愿意又如何?我不过是娘娘用来拉拢朝中贤士的筹码,自我入宫那时起,便注定要嫁给太子辨,成为太子妃……那时便早已注定……”说着,她微微叹了口气,转而望向陈蓦,静声说道,“听妾身一句话,出宫以后莫要再与那妖女有任何瓜葛,堂堂大丈夫,如何能任凭一女子驱使?若是你醒悟,欲入朝为官,上报国家、下安黎民,妾身可以帮你令人假造祖籍出身,还可帮你引荐,你尚且年幼,何必为了一个妖女自毁前程?”
“我并非做官的料,”陈蓦微微摇摇头,问道,“你呢?”
“我?”唐馨儿愣了愣,苦涩说道,“我还能怎么做呢?”
犹豫了一下,陈蓦沉声说道,“若是你不愿意嫁给刘辨,我带你离开这里!”
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唐馨儿猛然间感觉心口狂跳不已,回想起当初遇到时的尴尬场面,连带着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连连摇头说道,“不可!娘娘虽说视我为联姻手段,但终究待我不薄,我如何能一走而之,伤了娘娘的心,更败坏了家父一世清誉……”说着,她顿了顿,喃喃说道,“即便是出了皇宫又能怎样?无亲无故、天下虽大,何处是我容身之所?倒不如安分守己,相夫教子,规劝太子日后成为一位有道明君,能使天下黎民安居乐业,不至颠沛流离,背井离乡,饿死他方……”
当夜,二人各怀心事,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然而没过几日,皇宫内却因为立嗣之事,连续闹出数次风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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