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不知从何处吹来,泛黄的烟雾无处不在,笼罩着通往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上,身穿甲胄的鬼差青面獠牙,不断的催促那些被镣铐捆绑的阴魂赶路,绝望的呐喊声和无助的哭泣声,往往换来的则是司空见惯的鬼差,麻木不仁的观望或者是“哭丧棒”的一记抽打......
“尘归尘,土归土,从何处来往何处去......”
那平淡而又慈祥的语调在这黄泉路上依稀响起,渺渺之间不知从何处传来,却能近乎呢喃的传到鬼差和阴魂的耳畔,似是饱经沧桑的老妪在宽慰这些阳寿已尽的生人。
黄泉路上一道流光溢彩飘忽而过,其后则是黑白无常驾驭法器“拘魂令”紧跟不舍,黑无常范无救无欲则刚倒还罢了,白无常谢必安注视着这一道遁光,那羡慕的双眼之中尽是高山仰止的崇敬神采......
一道传三友,二教阐截分!
护体仙光早已绝迹在九天十地之间,便是那在天庭之中二郎神杨戬和三坛海会大神哪吒也无缘修此仙光,三教门下非二代弟子不传,非但在斗法之际另有奥妙玄机,且一旦修成便可气运加身、不入轮回!
“上仙......”
白无常谢必安驾驭法器“拘魂令”紧随左右,那惨白的脸上千载不变的笑容越诡异,语调却是极为恭敬的言道:“这酆都城既无琼浆玉液,也无那珍馐美馔,小神心中惶恐之下思之又想,若是上仙见过阎君之后,不着急返回阳世的话,这地府之中倒也有与别处不同的地方.......”
包文正此行前往地府面见秦广王蒋虽是不得已而来,却也有意借助阴曹地府在惊蛰之日诛杀金山寺法海,有道是苍鹰扑兔尚需全力以赴,况且那法海的道行较之自家娘子白素贞尚且高出一线,而这白无常谢必安主动交好,自然不会不假辞色。
“有何不同之处,你不妨与我说来!”
包文正负手而立依旧是倨傲无比,甚至并未去瞧上白无常谢必安一眼,便颐指气使的言道。
天高地远!
此行阴曹地府会晤秦广王蒋,明面上乃是以金鳌岛碧游宫徒的身份,方能不落人口实,实际上却是以下领酆都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之尊,令秦广王蒋将游离鬼白福一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堂堂天庭四御之若是轻易对这阴司的小神假以辞色,反倒有些纡尊降贵!
“上仙,这地府之中也有不少前朝的名伶还未曾清偿罪孽,如今还在十八层地狱之中,譬如那沉鱼的西施,拜月的貂蝉,羞花的杨玉环和落雁的王昭君......”
白无常谢必安得道已然数千载,在阳间和地府往返来回更是不计其数,知晓“许仙”在凡尘之中与那蛇精白素贞婚配,便投其所好,含笑说道:“十八层地狱的刑罚皆是苦不堪言,若是有幸为上仙歌舞一曲,想必也是她们的福分到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包文正历经四世轮回,相知相识的绝色女子更是不知其数,早已是云淡风轻,更曾经在瑶池外将那月中嫦娥骂的“狗血淋头”,对于白无常谢必安所言根本是无动于衷,但为了心中的图谋,去也不得不“客随主便”。
“谢必安,你数千载接引阴魂往返阳世地府之间,劳苦功高......”
包文正这一句赞赏的言词,此刻在黑白无常的耳中听来还仅是轻飘飘的一句,或许还算得上是吹捧之言,不外是投桃报李而已。
但,秦广王蒋曾去天庭瑶池赴宴,且与包文正有过一面之缘,届时那上统诸星、中御万法、下领酆都的中天北极紫微大帝身份一旦被秦广王蒋表明,此刻这轻飘飘的一句赞赏之言,彼时便有万钧之重。
“上仙严重了,我等既为阴司正神,便当恪尽职守,接引阴魂前往地府,也是份内之事......”
白无常谢必安驾驭阴风伴随左右,对于这“老成”之言也不以为意,遥遥得见酆都城已然近在眼前,便抬手遥指这轮廓,笑着说道:“上仙,这酆都城到了,阎君向来公务繁忙,此刻想必便在第一殿中?”
白无常语调之中已蕴含相询之意,毕竟十殿阎君奉天庭之命坐镇阴曹地府,铁面无私、只遵上谕,也曾有神仙请十殿阎君念在同殿为臣的情分上网开一面,均是无果......
一阴一阳之谓道,酆都城城中有城,亦幻亦真,共有十城,按照三皇之一伏羲氏先天八卦方位而建,城中灯火恍惚,若驾云而来纵观轮廓,可见乾南为北、山泽通气,水火不相射,三千世界凡有三魂七魄者,皆要与这酆都城中清算阳世所犯下的罪孽......
酆都城中第一殿---吉凶殿,专司人间寿夭生死册籍,接引超生,幽冥吉凶。
东西宽七百丈,南北长九百丈,入殿右有高台,名为孽镜台,台高一丈,镜大十围,向东悬挂,上横七字,曰:孽镜台前无好人。
秦广王豹眼狮鼻,络腮长须,身穿衮服,头戴方冠,端坐在吉凶殿上面色肃穆,俯视着正前方下跪的阴魂,验证无误之后以朱笔御批,或是善人寿终,接引超生;恶多善少者,批解第二殿,狱受苦;功过两半者,送交第十殿......
“启禀秦广王,黑白无常在殿外求见!”
有身穿短褐的殿外当值鬼差,行礼迈步走入了吉凶殿内,又从侧殿避开了接引的鬼差,一直碎步行至吉凶殿秦广王高居之位前,这才低声长呼说道。
秦广王蒋朱笔御批无动于衷,直至将手中的册籍放下之后,这才抬眼望了过去,面色肃穆一如往昔,开口便是声若洪钟,言道:“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