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竹赶紧道:“那倒也不是,大太太还管着大笔的采买,二太太管小笔的采买和库房、其他杂事,三太太管针线房,三奶奶管厨房。上个月,二老爷去了一趟太明府.说是老太爷还想在太明府开个彩帛铺子。”
这个当口老太爷想在太明府开彩帛铺子?林谨容挑了挑眉:“我听说大奶奶前些日子生了个姑娘,这时候还没出月子罢。大爷在家么芳竹的脸上露出几分幸灾乐祸来:“是八月二十一那天生的,生产的时候不太顺利,足足痛了两天两夜,听说大奶奶因此很不欢喜,生下来足足三天才使人抱去瞧,老太太倒是有几分兴趣,隔三岔五便要去看看大姑娘,还赐了个乳名,叫做福娘,只身子有些弱,还没满月,就请了五次大夫。大爷过了重阳节后便去了,听说走的时候在聚贤阁外哭了小半个时辰,口口声声都是说他不孝,不能留在老太爷跟前尽孝。范褒总管出来说,老太爷知道他有孝心,不怪他,这才起身去了。”
林谨容抓起雪白的帕子,轻轻盖在脸上:“你多久没见着老太爷了?”
芳竹仔细思索片刻方压低了声音:“算来,中秋节之后就不曾见着了,重阳节那日倒是宴请了几位族老宗亲,但宴席是办在聚贤阁,女眷们也没参加。大夫又换过两个,现下用的这个是太明府的老姑太太请来的,说是什么告老的太医,医术很高明,就住在咱们府上。”
从芳竹的地位来看,能够知道这些已经很不容易,果然是尽了力,不曾因为她和陆缄不在家,就放松了警赐,照旧的尽职尽责。林谨容沉声道:“这些日子你只怕没少受委屈罢?”
芳竹微微一笑:“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风吹过而已。”
“好,你尽心办差,我当然不会亏待你。”林谨容道:“沙嬷嬷只怕很快就要回老太太身边去的,那时我身边就再无持重之人,你向来做事踏实稳重,日后便要辛苦你了,替我看牢这个园子,看牢四少爷。”
芳竹愣了愣,眉梢眼角都是喜意,屈膝行礼:“谢奶奶信任,奴婢必不辜负您。”
林谨容点点头:“下去帮着她们收拾行李罢。让樱桃进来伺候我梳头换衣。”
芳竹欢天喜地的自去安排不提。
少倾,林谨容收拾妥当,那边也使人来催了。来的是老太太身边的素心,笑吟吟地给林谨容行了礼,道:“家宴设在聚贤阁,老太太体恤二奶奶,生怕您不知情,跑了冤枉路,特命奴婢来说一声。”
“有劳。”林谨容看了樱桃一眼,樱桃立即拎出一只锦盒来:“素心姐姐,奶奶特意在京城替你买的小玩意儿。”
素心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惊讶来,随即笑着推辞:“二奶奶真是太客气啦,奴婢怎么好意思,不要……”
林谨容把锦盒往她手里一塞,温和地道:“不过是一对红珊瑚耳坠,不收就是看不起我。难不成我去了这一年多,你就要同我生分了?”
素心抿了抿唇,眉眼弯弯地屈膝行礼:“恭敬不如从命,谢谢二奶奶赏。”
潘氏抱了毅郎进来,为难地道:“奶奶,四少爷睡着了。
奴婢为他换尿布,换完就睡着了。”
毅郎这一路行来,光是哭就耗费了不少精力,林谨容看着他熟睡的样子,委实舍不得再带他到众人面前去走这一趟,正在为难间,只听素心在一旁状似无意地道:“大抵是最近天凉了的缘故,老太爷这些日子总是没什么精神,今日听说二奶奶领了四少爷归家,方才有了些精神,也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奶奶还是着紧些罢。”
林谨容听她似是话中有话,本身又是知道陆老太爷的情形的,便把心一横,从潘氏怀里接了毅郎,小心翼翼地将小被子包好,护宝似地提步往外走:“走,去聚贤阁。”
出了门,但见沙嬷嬷装扮一新,满脸期待地站在廊下。林谨容早在意料之中的,倒也没什么遗憾和不满,只道:“嬷嬷,随我一同去拜见老太太罢。”
这意思就是不会强留她,沙嬷嬷欢喜无限,上前就暗暗与素心交换了两个眼色,悄悄握了握手。
林谨容抱着毅郎一路行去,途中“巧遇”了好几个从前在她手下得意的人,例如胡婆子,王家的等等。都是在道旁与她行礼问安,并无其他多话,但林谨容看得明白,她们的眼里都闪着亮光,渴求,期待,喜悦。她们盼着她回来,她回来,她们很欢喜。无论是在林玉珍的手下也好,宋氏的手下也好,她们的日子都不好过。她再不是孤家寡人,她手下也有几个得力之人可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