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谨容听了他这话心里更有了些数,笑道:“我是做嫂嫂的,多嘴怕你这个做哥哥说我舍不得你觉得够就行,我是总要单送她一副金头面才过得去的。”
荔枝轻轻咳了一声:“大奶奶和大爷过来了。”紧接着就见陆绍牵着浩郎身后素心与桂香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扶着吕氏,一家子人乐融融地从另一边走了过来。
眼看着就要碰头,林谨容与陆缄便都同时绽了笑容,迎上去见礼。
陆绍笑呵呵地打量着他二人,热情地道:“这是要去和祖母请安?
二弟,你许久不曾归家,改日我们兄弟俩浅酌一杯如何?”
陆缄温和地道:“小弟做东请大哥。”
陆绍哈哈大笑:“我怎么也是大的,该我请你。”又道:“若是那毛褐生意做得好,哥哥我便自掏腰包,过年的时候请人天天唱戏杂耍。到时候五郎他们也回来了,也好叫一家子人都欢喜欢喜,过个乐和年。”真正得意。
陆缄的眼皮跳了跳,只淡淡一笑。
陆绍看在眼里,心情大好,摸着浩郎的头道:“你不是一直念叨着你二婶娘么,怎地见了人却躲在这里,一点不大方?”话未说完,就见吕氏一眼剜了过来。妇道人家,懂得什么?说她沉不住气就是沉不住气,陆绍并不理睬吕氏,只推了浩郎一把。
浩郎不过一个不知事的几岁小孩子,哪里知道什么,当下就跑上前去牵住了林谨容的手,欢欢喜喜地和她说些孩子气的话。林谨容讨厌憎恨甚至仇恨陆绍和吕氏,连带着也不可能喜欢他们的两个孩子到哪里去,但她却不是那种无聊的人,少不得耐着性子含笑一一回答浩郎的话。
这情形落在陆绍与吕氏眼里,是觉着她果真心机深沉,半点不露三陆缄看在眼里,心里却是又感叹了两分,暗道林世全果然说得没错,她是心软良善之人。
林谨容哪里晓得她一个平平常常的举动落在这些人眼里就变了几个样?只不过故意对涂氏不时扫过来的目光视而不见罢了。
说话间到了荣景居,陆老太太已经起了身,陆老太爷也在,老两口正坐着吃早饭。浩郎得宠惯了,立时丢开林谨容的手朝两老跑去,娇声道:“曾祖父、曾祖母!孙儿好想你们。”
“我的乖孙儿,曾祖母也想你。”陆老太太听得眉huā眼笑,张开双臂将他紧紧搂在怀里亲了一口。众人上前行礼问安,陆老太爷目光炯炯地从陆缄、林谨容的脸上扫了一遍,轻轻领:“都起来吧。”林谨容便洗了手,上前去给二老布菜添饭,因见她神情温和,举止端庄从容,结合昨日生的事情,陆老太爷十分满意她的这份安静端凝,饭后特意与她说了几句关心的话,又暗示他们小夫妻俩要好好过日子。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林谨容早就习惯了陆老太爷的作风,并不以为意,眉眼里反倒更多了几分柔顺出来。吕氏本是来看笑话的,笑话不曾看到,却看得冒火,只抱着肚子拼命与陆老太太说元郎与浩郎如何孝顺聪明。
陆老太爷淡淡地打断她的话:“元郎念书念得如何?”
吕氏便住了。,陆绍含笑道:“先生说还不错。”
陆老太爷板着脸道:“让他有空多和他二叔父一起学学。不管是人品也好,还是学问也好,对他都大有稗益。时辰不早,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罢。”言罢自起了身,率先出了门。
屋里众人面面相觑,各怀鬼胎,一句话听出了几种滋味。陆老太太和稀泥:“都散了罢,我也要做早课了。”于是众人行礼退出,自行其事。
吕氏见陆缄与林谨容走远了,忍不住低声问陆绍:“老爷子是什么意思?”陆绍淡淡地道:“什么意思,他眼里那个就是最好的,旁人都不如。”吕氏默了默,恨道:“不是说昨日已经成事了么?怎地又好了?莫不是做得不到位,露了破绽?”“你又怎知他们不是强颜欢笑?女人的妒心一起,是要连大事都要误了的。”陆绍胸有成竹:“这种事情就在虚虚实实间,种了种后,总有它生根芽的时候。二郎的性子是有事只管藏在心里,一直到藏不住了才翻脸,可到了那个时候,却是几无转圜了。且慢慢等着看罢,你急什么?”林谨容陪着林玉珍打理了近两个时辰的家事方才有了空闲,回房吃药休息,才把药喝了,樱桃就道:“芳妈妈来了。”紧接着芳竹进来,笑道:“奶奶,奴婢有事儿要禀告。”林谨容便挥手示意其余人等下去:“可是有眉目了?”芳竹小声道:“上次那银鱼香囊的事情,是姑娘房里一个叫青艾的小丫头与大太太提起桂嬷嬷做的饭食好的。”青艾?林谨容对这丫头根本没印象,便微微蹙了眉:“查出她与那边有什么关系了么?”
芳竹笑着摇头:“另有一桩,老太太赏给大姑娘的珠儿,她的舅父,娶的续弦是二老爷手下的大管事冯春的姨表妹。”
林谨容揉了揉额头:“这七大姑八大姨的,绕来绕去可也要把人给绕糊涂了。这珠儿,平日里如何?”
芳竹道:“稳妥的很,因着她是老太太给的,大姑娘总给她留几分体面。平日里也从不曾见她往那边走动。”林谨容沉吟片刻,道:“不能冤枉人,却也不能漏了人,好生盯着,莫要打草惊蛇。”芳竹应了,又就外头的一些琐事说给林谨容听了,见陆缄进来,方才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