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枝诧异地道:“她倒来得早人还认得够全的。
”压低了声音道:“奶奶,要不要嗯?”这个人,摆明了就是安插进来的钉子,虽然不能推辞,但要为难也不是做不到。
林径容笑道:“何必呢?别做无聊事。让她进来,再把大家都叫进来见见。”她一定要让芳竹感受到春天般的温暖和全然的信任。
“你们一定要和睦相处,别让人看了笑话。”听林谨容介绍完芳竹的来历,豆儿和樱桃倒也罢了,桂嬷嬷的心里却是不安之极,这样的年纪,这样的身份,不正是一个管事妈妈的样子么?桂圆亦是咬着唇,担忧不已,有心要提醒林谨容,怎奈如今自己身份地位大不如从前,根本不敢往前凑,只好盘算着说动荔枝建言。
林谨容把她母女的不自在和担忧俱数看在眼里,并不安抚,只命芳竹和荔枝陪她前去寻宋式。宋氏此番比之昨日热情了许多,没再刻意刁难她,爽爽快快地同她去了针线房,把徐嬷嬷手下的人挨着见了一面。走过场训完话后,宋氏又极力邀请林谨容去旁听家务,林谨容并不推辞,只听不说,见识了一番宋氏高超的管家手腕,听到中午时分,见宋氏不停打呵欠,晓得下午是人家的私密时光,便极有眼色地告退,前往林玉珍的房里伺候陪同林玉珍吃午饭。
林玉珍见她进出都把芳竹带着,便只随口问了几句就作了罢。林谨容瞅了机会说自己想见林世全一面,盘盘妆奁。
林玉珍对她管理自己的妆奁倒是没什么意见,况且见的也是族兄,并不是什么外男,便大方地应了。
林谨容不客气地指使芳竹做事:“不管用什么方法,你尽快把消息给我送到,越快越好。”随后安然去睡了午觉,待到一觉醒来,林世全已经进了门,坐在huā厅里头等着她了。
荔枝笑道:“这可真是快。若是让其他人去送信,怎么也得再过一两个时辰罢?”
杯谨容挑了挑眉:“不然我拿她何用?”每个人都自有用处,并不是只有坏处。芳竹的长处不就是在内外院传递东西和消息么?自然要充分利用。
林世全今日穿得簇新,青灰色的圆领窄袖衫子虽朴素无华,用料做工却都很讲究,腰间挂着的玉佩质地也极好,身形挺拔,举止从容,半点不亚于林、陆两家的子弟。林谨容才见了就忍不住笑了:“三哥真是一表人才。”“第一次进你家的门我总不能给你丢脸。”林世全上下打量了林谨容一番,见她眉眼间已经褪去了青涩,神色看着似还不错,却始终不放心:“你还好么?他待你如何?”林谨容之前不肯嫁陆缄,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林谨容垂头一笑:“还好吧。反正就是过日子。”不欲多说,迅速转入正题:“上次我们说过的茶肆,不知这段日子三哥准备得如何了?”林世全忙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准备工作说给她听:“现下主要是铺面的问题。是租还是吴?我觉着,买下比租下划算,毕竟要做的改动太大,投入会很多,若是日后东家不肯再租,损失就大了。
江南那边的茶肆和平洲这边最大的区别,就在于一个雅致。一间上等的茶肆,也有当街卖茶之地,但入内却是幽雅的庭院,沿着长廊一路进去,隔作无数间宽敝明亮的雅室,名huā名草,山水字画,幽香音乐,缺一不可。客人可请茶师作分茶表演,亦可亲自动手,可以享受,也可以邀上一群人比试。这样的茶肆,和一般的铺子是完全不同的,租下一间铺子后前期所作的改动会很大,从长远考虑来看,自然是买比租划算。所以林世全的考虑不无道理。
林谨容却是早就有打算的:“那如果我不打算把这生意做太长久呢,只打算做五年,那是租划算还是买划算?”
林世全一怔:“那自是租的划算。可为何只做五年?我有信心把这铺子的生意做好。”
林谨容笑道:“不是不相信三哥。你这些年可不比从前,给你一个钱,你也有法子很快把它变成两个,是吧?”
林世全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都是四妹你……”“咱们不说这个,没意思,三哥觉着我好,我其实也离不得三哥。”林谨容从来不认为林世全的成功全都是靠着她帮忙,她给了林世全机会不假,但也和林世全自身的努力和刻苦聪明有很大的关系,他们之间是平衡的,互惠互利。只她的真正打算还不能和林世全明说,少不得借了陆缄的事情说道:“我只是觉着,也许将来咱们不一定会死守在这平洲。敏行读书还不错。”
林世全眼睛亮:“是啊,将来敏行必然会考中的。平洲这地儿太小太偏远了,就算是生意再好,也不能好到哪里去。若是其他繁华地方,那可就不一样了。”在平洲这地儿,一个铜钱砸下去,要绞尽脑汁才能变成三个,若是在江南富庶之地,轻松就可以变成三个。
林谨容微微一笑:“正是这个意思。所以我们要多存点钱,不能浪费一丝一毫。写契书的时候,三哥千万记着要写五年,别给他反悔抬价的机会。”五年之后,且不论这铺子会不会在匪乱中被烧毁,她也不能平白留给陆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