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一句似誓言的狠话,乾元帝撇下众人,转身离去。
顾皇后等人似傻了一般,原来他们从未了解过乾元帝。
过了一会,当众人稍稍缓过神时,随乾元帝离去的怀恩公公直接跑到王译信跟前,笑眯眯的拱手:“陛下请王大人喝酒,陛下还说,他代顾大人赔罪。”
“不敢,不敢。”
王译信俊脸微红,言行举止之间少了几许往日的洒脱,胳膊略显僵硬,被众人妒忌的目光注视,王译信很是不舒服,起码他没顾三少的心性。
在这一刻,他挺佩服顾三少的。
王译信向定国公告辞,见定国公失魂落魄的模样,低声道:“文昌兄,别被顾家不是你一人的顾家,别总是拿着责任当作借口,疼惜阿泽就做出慈父该做的事儿,否则一旦有变,你追回终生也没用。另外……尊夫人也好,皇后娘娘也罢,她们并非文昌兄想得柔弱,需要你护着一辈子。同她们相比,阿泽今年才刚冠礼,人生阅历,生活经验都不够丰富,还需文昌兄指引。言尽于此,文昌兄好自为之。”
“……多谢。”定国公颤的嘴唇勉强挤出这两个字。
冠礼成年的顾三少离去,乾元帝拂袖而去,宾客们也没心思再在定国公府上做客,不消片刻,纷纷寻借口告辞离去。
方才还人声鼎沸的府邸,一下子寂静下来。
下人们轻手轻脚的收拾器皿等物。
定国公独自一人站在客厅大堂上,身影孤寂,带着几许落魄,哀伤。
“国公爷。”
定国公夫人上前宽慰道:“阿泽总会明白父母的苦心,您也是为他好。”
“为他好所以……我把他送到皇上面前,为他好,所以我不敢亲近他,为他好,所以我只能眼看着他一次次同朝廷上的重臣,厂卫抗衡。”
定国公苦涩一笑,“她说对了,我不配做阿泽的父亲。”
“小弟。”顾皇后并没离去,“你怎么能这么说?”
“姐,我错了。”
定国公眸子深邃且平静,面色微微泛白,“打错特错,亏欠姐你的是我,不是阿泽。”
“皇上还不够宠他?”顾皇后同样面色难看,嘴唇泛着淡淡的青紫色,“他过得比太子都好,无论他做出什么事儿,皇上总会偏向他,他……到底有什么可委屈的?怎么好像错得是我?太子……如果太子活着的话,绝不会指责我!”
“姐……”定国公嗓音低沉,原来姐姐从没放下过,也从没认真照顾过阿泽。
一切都是他自欺欺人。
定国公甚至不敢想象年幼的阿泽在宫里生过什么。
顾皇后语气颇为复杂,红着眼睛,:“我错了么?小弟,你知不知道我又多想太子?他是我的依靠,阿泽……他占据了太子的一切,我恨……恨自己没有保护好太子。”
“您没错,错得是我。”
定国公背过身拂去眼角的湿润,默默的离开了。
定国公夫人没有来的一阵心慌意乱,追到了门口,“国公爷。”
她抬起的手臂慢慢的放下,似不认识一般打量定国公远去的影子,“我失去了他?不会的,不会的,过了今日,他会像以前一样陪着我。”全是顾天泽的错,顾天泽同她就是宿世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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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怪我么?”
“不怪。”
起码来到京城外,顾天泽选了个坡度平缓的草地,先从马上跳下,随后伸展手臂,放到依然坐在马背上的王芷瑶面前,“我何时怪过你?”
无论是相交之初的挑衅,利用,还是方才王芷瑶的‘自作主张’把一切摊开到明处,想改变他们父子的关系却只让顾天泽彻底对定国公绝望……一切的一切,他从不曾怪王芷瑶。
王芷瑶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到他手心,顾天泽常年练剑,手心满是茧子,手指关节骨感凸起,并不是一双好看的手,手心也不是炙热的,便是碰到坚硬厚厚的茧子,她也只觉得安心,手被握住,王芷瑶下马,同他并肩站在一起,“以后不会啦。”
不会再利用三少,也不会故意气他,更不会让人戳三少的伤口。
顾天泽道:“不必如此,我本不在意。没有他们,我也长得挺好,过得更好。整个京城……不,整个国朝天下,谁不羡慕我?”
自怨自怜或是渴求期盼等父母垂怜疼爱,不是顾天泽的性格。
以前他宁可死,也不会做祈求的事儿。
如今,他更不会在意了,因为……侧头看着王芷瑶,握紧手中的手,有她在呢。
“你把我带出来就是看风景?”
“我们去看天算。”
“……”
“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