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很安静,谁也不敢在此时打扰顾天泽。
安静时,他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音。
太远院的太医都被乾元帝踢到门外商量如何‘唤醒’顾天泽,内侍和宫女不敢留在如同死人一般的顾天泽身边,一排排如同死了爹娘一般站在屋外。
他的身边从来只有乾元帝一人。
记得,两年前最小的五弟生病时,母亲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父亲也一直在的。
顾天泽听到消息,赶回府中,不仅看到熬夜陪伴幼弟的父母,还有担心幼弟病情的两位兄长,他想问幼弟的病情,可在至亲之人面前,他是外人。
哪怕他向乾元帝讨得珍贵的药材,为幼弟他费劲心思延请致仕的老太医,他依然是外人。
兄弟对他客气防范有余,亲近不足。
顾天泽唇喉咙里苦,像他这样算计生母的儿子,世上也不多了。
定国公夫人对他冷淡疏远,利用轻视他都能忍耐,然他绝对不能忍下生母毁掉小七。
没错,小七有怪力,为人又谨慎,别说他的四弟想靠近小七,就算再多十个八个人来,也不一定能奈何得了小七。
麻烦是他惹下的,他怎能让小七单独一人善后?
卢彦勋并没把送给乾元帝的密报给顾天泽看,不知他用了什么法子,本打算顺从嫡母的顾四少爷竟然主动来寻顾天泽,小心翼翼的把状况说了一遍,跪求顾天泽救命。
顾天泽忍住冲回国公府询问生母的冲动,重新盘算起来。
不管怎样,他都姓顾,是定国公夫人的儿子。
他唯有借机让乾元帝出手帮忙。
顾天泽直接服用天算留给自己的秘药,装得跟染了重病将死的人一般,乾元帝的愤怒,心疼。他都知道,同时也很愧疚,只求这是最后一次‘利用’姑父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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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大人,属下听说顾大人病了。”
“嗯。”
卢彦勋放下待处理的卷宗。问道:“顾四少爷在何处?”
“皇上把他留在宫里,定国公夫妇,王四爷和王七小姐都入宫了。”
“这事到此为止,撤去锦衣卫。”
“大人……”
“适可而止,此时陛下正在盛怒之下,谁撞上去谁倒霉。”卢彦勋警告道:“全力监察西北官员和马巡抚。”
西宁侯这两日便可到达京城,西北总督的人选皇上也该定下了。
皇上不可能不询问西宁侯的意见,蒋家在西北……卢彦勋低头看了眼公文,撕掉重写。
一样的情报状况,颠倒次序会有不同的效果。
锦衣卫对蒋家在西北的调查后。拟定呈给乾元帝的公文更多表现为威望有余,实力不足,西北的官员和百姓只记得蒋大勇的战功。
也亏着蒋大勇入京后很少同西北官员和部属联系,否则卢彦勋就是想放水都难。
乾元帝可不是一位好糊弄的君主。
卢彦勋遗憾般轻声念叨:“东厂厂公欠顾大人和王七小姐人情,此时自然按兵不动。可惜呐。”
他少了一个让东厂长公吃乾元帝训斥的机会。
“属下看,东厂厂公对您……”
“厂卫是皇上的鹰犬,团结一致的鹰犬才是主子不乐意看到的。”
卢彦勋弹了弹手指,准备把写好的公文送给乾元帝,凭着这份公文,再加上顾三少的‘病’,皇上能把血洗西北官场:“继续找茬。不能放过东厂任何的失误。”
“属下一准遵循您定下的原则,东厂小失误当作大失误来办,大失误……尽量抹成小失误。”
东厂和锦衣卫之间,纷争,争权,下绊子以及合作都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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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译信在前。王芷瑶乖巧的跟在他身后,进入皇宫后,王芷瑶突然感觉到一丝的压抑。
“瑶儿,别怕。”
“嗯。”
“一切有我。”王译信低声宽慰女儿,“顾三少身体极好。他病得不重。”
王芷瑶轻嗯了一声。
王译信不记得顾三少病重过,不过在看到太医院的太医跪在大殿门口请罪时,他没有来得很是紧张,一是为顾三少的病情,二是……一旦顾三少此时染了重病故去,他的把宝贝女儿一准会被乾元帝逼着为顾三少守节。
别以为乾元帝做不出来。
事关顾三少,乾元帝就没有过帝王的冷静,总是感情用事,迁怒于其他人。
王译信抬眼,碧蓝的天空上飘荡着白色的云朵,白云之上不知是否有仙人,他诚恳的祈求顾三少千万不能有事。
前生的京城三月不曾消散的血雾最好不要再出现了。
怀恩公公迎上王译信,低声道:“定国公及其夫人在里面,皇上有口谕,让王七小姐直接去见顾大人,您先在外面等一会。”
“小女第一次入宫,我陪她去见顾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