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安静。以前的静是不正常的,是诡异,是阴沉的。那时的静,是他藏在面具后谋算,计划和布局。而此刻,是真正的安静,他清澈的双眸中只有一汪宁静的湖水。
我沉默片刻,放下水袋:“要吃东西吗?”
他有些吃力在我肩膀上转头,朝我瞥来他如丝如媚的眸光:“你喂我吗?”轻悠而带着一丝哽哑的声音,让他即使无力说话也动听迷人。
我撇开脸:“只要你别看着我!”
“哼……怎么可能不看着你……别忘了……我最喜欢看着你……不然……要这双眼睛做什么……咳咳……”他拧眉咳嗽起来。
我的心在他咳嗽中被扯痛。我轻轻把他扶到一边,让他靠坐在马车里,然后下马车取来小锅,里面的麦饼已经成为麦糊。
自他第一次苏醒后,每次扎营都会做上一些,以防他想吃。
我回到马车里,他还在透过车窗看天上的月亮:“哥哥……不知道怎样了……他一定……很伤心……”
我舀出一点麦糊,喂入他的唇中:“你很快能见到他了。”
“我负了他……”他拧眉再次轻咳,“咳咳咳……”
“你没有负他,是他自己输了。”我轻抚他的后背,他轻笑起来:“咳咳……呵……是啊……哥哥想杀你……却把兵送给了你……咳咳……”
“别说话了。”
他喘息了一会儿,渐渐平静,目光落在了我的脸上,在月光之中宁静地看着我。
我在他目光中努力保持平静,一勺。一勺喂他吃麦糊。
他一直,一直静静地看着我,如那在寝殿的每一夜,他静静坐在一边,看着我。
他吃得很干净,这是他昏睡到现在第一次进食,若是常人。怕是早死了。而他,甚至都没烧。
他体内的妖力非常厉害,在他昏睡时不停修复他受损的经脉。我已经能感觉到他的内力开始再次集聚,只待经脉通畅后打通,让他彻底恢复。
唯一正常点的就是他这具人类的肉身,所以他的骨头恢复地并不快。但外伤已经基本痊愈。
“心玉……”他看着我轻轻呼唤。
我看向他:“什么事?”
他澈黑的眼睛在月光之中染上了一层纯洁的银霜:“我爱你……”
心头立时一阵深深的揪痛,我拿起小锅微微起身:“我知道。你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