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侯府后,莫昕岚问明白阿九和莫隽咏在何处便直冲过来。
见到阿九后,她反倒不着急了。
虽然担心父亲莫冠杰,莫昕岚在眼角眉梢透出一丝得色,要不是当初她一把火,莫冠杰绝不会像如今只是被彻查,寻不到证据,莫冠杰倒也没性命之忧。
外面这段日子闹得乱哄哄的,几乎每一日都有朝臣陷进去,朝臣一旦被定罪,家眷便从高高在上的命妇官夫人沦为罪人,说是教坊司都人满为患了,当然也频频有贞烈的小姐投缳守节。
莫昕岚总归比以前沉稳一些,自夸多没趣儿,怎么也得让姜氏和阿九主动对自己道谢,赞自己又远见才是真正的得意呢。
“我听说父亲的事儿就赶回来了。”
莫昕岚冷静的说道:“三哥和九妹妹就没定下章程?反诗案子牵连得人越多了,父亲……我担心父亲在诏狱里受苦。”
原本阿九着急出门,莫昕岚赶到后,阿九悄悄的给灵珊递了眼色,灵珊点头退了出去,准备好出行的马车不能再放回去,只是叮嘱车夫随时准备出门。
不把莫昕岚安抚下去,阿九担心指不定莫昕岚凭着记忆会做出什么事来。
状况已经很险峻了,再节外生枝或是任由莫昕岚以‘经验’定好坏,莫冠杰没准真出不了诏狱。
并不是莫昕岚的‘经验’不管用,也不是她故意害莫冠杰,阿九不大相信莫昕岚。
“父亲去时交代,只让我在照看后院,侍奉娘亲,父亲把外面的事儿委托给三哥。”
阿九略显力不从心,“光瞒着娘亲就弄得我焦头烂额的,娘亲身子重,我得时刻看着,就怕她一时着急出岔子。就算我心里再担心父亲也不敢表露分毫……营救父亲全是三哥在操心,外面的事儿……我许是还没有二姐姐明白。”
莫昕岚看向莫隽咏。
莫隽咏一脸严谨,莫昕岚看不出什么来,自然不知阿九说得是不是‘肺腑之言’,阿九难道不关心席卷整个帝国的反诗案子?
阿九给莫昕岚的印象极深,寻常时不显山不漏水,每每到关键时刻总是能镇住场子,智谋百出,非常果决。
莫隽咏低垂下眼睑挡住嫡亲妹妹的窥视,方才九妹妹还侃侃而谈,针砭时弊,一转眼儿功夫九妹妹就成了只能在后宅侍奉母亲的‘无知’‘柔弱’的小女子。
阿九这么做的原因,莫隽咏能看出一二,不是九妹妹看不明白,正因为看得太明白,对人心的把握太清楚,才会把他嫡亲的妹妹排除在外。
如果实言相告莫昕岚不适合插手营救父亲的事里,指不定莫昕岚又会弄出什么来。
莫隽咏在外频频碰壁,得不到任何援手,能否救莫冠杰出狱和维持莫家的重任落在阿九身上。
身为男子,他亦是有些不服气,但他不会在此时拖九妹妹后腿,搅和得阖家不宁,使得这事更为凶险。
他此时比不过九妹妹的心计,远见,不代表他永远不如九妹妹,从旁学习九妹妹的长处,他将来才有可能真正承担起侯府的重任。
“二姐姐只怕还没听说,我外祖父……被陛下赶去修建皇陵了。”
阿九愁容满面,一副无能为力,听天由命的样子,莫隽咏暗叹,太假了,明明九妹妹的眼睛还是清亮自信的。
“只能期望三哥和得皇后娘娘爱重的二姐姐为父亲说项了。”
“……这……”
莫昕岚并不敢完全相信阿九说得话,试探的问:“长公主殿下的话比皇后娘娘还管用些,九妹妹何不去求求长公主殿下?”
阿九为难的低头。
“此时可不是九妹妹心高气傲的时候,长公主殿下威名远播,在殿下面前跪拜哀求并不丢人,况且为父亲……九妹妹还有什么舍不下的?要不,我陪九妹妹去?”
莫昕岚漆黑的眸子闪了闪,透着一丝火热和野心。
几次的挫折没有磨灭她挽救家族获得荣耀幸福的志向。
她同陆凌风恩断义绝,不会再被陆凌风的花言巧语迷惑,她能攀上长公主,得到长公主的垂爱,无论她将来是在莫家还是辅国公府都有不可动摇的地位。
莫昕岚主动为阿九着想,“你若是抹不开脸,把一切推到我身上,我向长公主殿下哀求,便是跪死在长公主跟前,为父亲的安危,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莫隽咏听不下去了,面上露出一丝尴尬,羞愧,“二妹妹!”
他此时无比理解九妹妹方才示弱对二妹妹演戏的原因,人蠢无所谓,大不了慢慢教或是养着也就是了,最可怕得是明明愚蠢,还自以为聪明!
莫昕岚是有私心,可品行却不是坏人。
没有坏心却做了坏事,真真是让人无奈。
“说是外祖父因反诗案子恼了陛下,还不如说长公主殿下怀疑我外公的忠心。就算殿下以前对我另眼相看,此时再见我……只怕也没好脸色,况且如今去求殿下的人家绝不在少数,就算我同二姐姐一起去求,也不见得能见到殿下,没准吵了殿下的清静,对父亲更加不利。”
阿九沮丧的喃咛,彷徨无助,上辈子的记忆她可从来没有软弱过,一直都是最为强势的,就算背后落泪,在人前她一直自信张扬,要不也不会被冠以女王的外号了。
只有取错名字,没有取错的外号,如果她还是前生的她根本不会同莫昕岚废话,直接把莫昕岚关了也就是了。
阿九心底隐隐窃喜,恢复记忆后,她一直备受困扰,灵魂仿佛被撕裂了一样,一个是现代的她,一个是如今的阿九,今日她觉自己只有一个灵魂,莫昕怡才是她,她比别人幸运得是孟婆汤失效了,她多了一段记忆和人生感悟。
她在意莫隽咏,在意莫家的和谐,才会用示弱绊住莫昕岚。
“要不我去燕国公府上探探风声?怎么说燕国公也是长公主殿下的亲子。”
莫昕岚不愿意去求老太太等人,说这话时分外为难,主意是她出的,阿九也不能什么事都不管,“祖母同我不亲,九妹妹是莫家最小的,你去撒撒娇,祖母心一软,没准可以说动燕国公……”
“父亲说过,他得侯爵爵位已经受之有愧了,万一燕国公去寻长公主求情,坏了他们母子的关系,岂不是我们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