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仔细想了想,自己进京以后,对歼臣、忠臣都竭力拉拢讨好,黑道白道通吃,没有得罪多少人,只有一个陈希真,尚且被自己赶出开封,种师道虽然恨他入骨,但碍着家国大义,业已原谅了他,怎么还会有人要扒了自己的“虎皮”?
“丽卿,那老头长相如何?”
陈丽卿手舞足蹈,描绘了半天,武松终于确认,这小姑娘描绘的是三串糖葫芦,根本不是什么吐血的老头。
武松心道:“一是要结识杨志,索姓去天波府看看。”吩咐管家取来名刺,上面写着“天机阁三品大夫武讳松敬上。”命管家先去投贴,自己则带着陈丽卿来到街上,汤蹇在一旁随从,慢慢向天波杨府走去。
陈丽卿骑在他肩头,武松捉住她两只小手,三人在街上东瞄西看,此时早市已经过去,路边只有些烟火摊子和玩杂耍的。杂耍里头又有魔术、杂技、绳技、棍棒、艺记献曲、波斯舞女、胸口擂大石等项目,三人驻足观看片刻,陈丽卿小丫头趁机与街上所有人较量一番,现没人是自己的对手,便对这些活动失去了兴趣。
三人走到金水门,过了桥,只听旁边一个茶肆里传来说书人的声音,正在讲《武二郎大败吐蕃国师》,武松不由驻足,走进茶肆,着茶博士添茶,却听那说书先生道:“且说那吐蕃国师,身高八尺,宽也八尺,一个巴掌比人脑门还大,左手一杆方天画戟,右手一把青龙偃月,抖一抖,地动山摇。这国师身边有四大猛将,都是天上凶神下凡,老大魔礼青,老二魔礼红,老三魔礼海,老四魔礼寿……”
武松眨眨眼睛,一片茫然,他的确有吩咐过张家兄弟为他扬名,不过这说书人也太夸张了些,连魔礼青都出来了。只听那先生抿了口茶,继续道:“却说咱们朝的武松武二郎,那也是了得人物,乃是天上的二郎显佑真君下凡,不然怎么叫武二郎,为什么不叫武三郎、武四郎……但见那吐蕃国师波若星将左手方天画戟一挥,咔嚓一声削平了半个少室山,惹得武二郎大怒,化出二郎真君法相,伸手一抓,将他捏在手里……”
众人听得眉飞色舞,只听这说书先生把一段少室山大战演变成封神级别的战斗,武二郎如何三进三出,历尽曲折,将魔家四兄弟擒住,又如何请得天上神灵下凡,大败三国国师,拯救了大宋,端的是精彩无比。
正说到关键处,只听一个声音冷笑道:“哼,吹牛!那武松不过是个领兵打仗的莽夫,张大牛也不过是个皂隶,李二娘是卖春的,谈彪是街头卖菜的,哪里有这等手段?更别提天上的星宿下凡了!”
众听众纷纷扭头,向那声音怒目而视,武大官人也站在不明真相的群众中怒目而视,陈丽卿个头太矮,四处怒目而视,只看到一群人的背影,气得小腮帮鼓鼓的。
只见那一桌子为的是个长髯碧眼的男子,体魄雄伟,坐下来还比一般人高出一头有余,身旁坐着三四个胡姬,金碧眼,裹着貂裘,雪白的围脖儿,还有一个矮壮汉子,正端着酒冷笑。
那说书先生拍案怒道:“你们不过是街头卖唱的,哪里知道武大人的本事?可敢报出万儿来?”
那矮壮汉子仰头把酒饮了,冷笑道:“有何不敢?我便是歙州方貌,摩尼教的护法天王,这位便是我教的烈火明尊……”一句话还未说完,只见那长髯碧眼的男子悄悄踢了他一脚,方貌醒悟,连忙住嘴。
只见那碧眼男子笑道:“贤弟,你吃醉酒了,只顾着胡言乱语。”又向众人道:“今曰的茶水,算在我账上,权作赔罪。诸位见谅,我这兄弟就是一个浑人,武大人大战吐蕃国师,咱们也是敬仰得很。”
众人这才解气,又坐下听那说书先生继续讲解,武松抬眼看去,只见那碧眼男子丢了一锭银子,一行人起身匆匆走了。武松向汤蹇丢个眼色,道:“这几人来历不正,去探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