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瞳孔微缩,淡淡地道:“她既然病了,就让她安心养病吧,桑葚,你能把这宫里的庶务都接起来吗?”
“能。”桑葚为难道:“这样不大好吧?”
太皇太后轻描淡写地道:“没什么不好的,总不能强按牛头饮水,以后长信宫的掌事姑姑便是你了。临安王入宫,让他来见我一面。”该让梅雨西付出代价了,但凡是背叛她的,都该付出代价。
天家守孝,以日代月。新年旦日,新帝宇文光正式改年号为建兴,宇文白的谥号经过朝臣唾沫横飞的一番吵闹之后,被定为殇。紧接着,宇文初调动天下兵马,在鹅岭往南的尾水设了第二条防线,和中山王展开了拉锯战,同时又派出两路大军,分别奔赴南方和西方平叛。
宇文光与傅紫霏在当年三月大婚,其时明珠等人已经在路上走了整整三个多月,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行动虽然还不至于不便,却是不能和平时相比了,只不过她身体康健,能吃能睡,气色红润,因此并不让人担心。
这一路上去,前面顺遂,越到后面越难行,流民作乱,饥荒盗匪横行,好几次险些遭遇叛军,都是靠着宇文初强大的情报网和敬松的机智险险躲开。但在进入桓王宇文强的属地重镇杞县之后,一切都变得艰难起来。
宇文氏最早之前奉行的是藩王就藩的政策,早期的皇帝强势,藩王不敢不听从其号令,倒也没有出什么乱子。到了后面,弊端渐渐显露出来,藩王强势、帝都贫弱,一条号令从帝都传到地方,早就变了味道,甚至逼起民乱。肃宗皇帝迫不得已只好改了策略,再不许新一代的皇子亲王们就藩,而是留在京中享福。对于其他藩王则采取打压拉拢的策略,将藩王从二十多个渐渐减少到了八人。
然而剩下的这八人就是十分难啃的硬骨头,他们拧成一股绳,公然和肃宗皇帝唱反调,肃宗皇帝没弄过他们,只好和他们各让一步,相安无事。再到了文皇帝登基,藩王越加猖獗,中山王作为文皇帝唯一的同胞兄弟,领命率军至北地镇守,外拒乌孙、匈奴;内镇北方三家藩王。
中山王在北地经营多年,战绩斐然,北方的三家藩王被他灭了一家,余下两家唯他马是瞻。文皇帝也曾动过念头想把他调回京中,然而他一走,边境就乱,剩下的两家藩王就不听话,派去的人根本弹压不住。因此只好又让他回去,一来二去,就造成了中山王特殊的身份地位。
他一朝反了,余下的七个藩王就有四个响应他的,其中两个自是本来就在北地的那两家,另一家是西边的邱离王,一家就是明珠她们此刻即将面对的桓王宇文强。
桓王宇文强这个人,明珠是见过的,这人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出头、三十不到,长得十分漂亮,然而天生怪力,性子暴烈,在太皇太后的寿宴上因为一言不合,就差点和福王打起来,还是宇文初出面调停的。
她原本以为这样冲动易怒的性子,不会是什么厉害人物,宇文初却告诉她说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宇文强性子暴烈不假,心机却是很深沉的,不然他为什么只找诸亲王中性子最为软弱最方便欺负的福王闹?那就是吃定了福王不敢和他拼命,他一定能占得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