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从窗棂透进屋来。屋子里光线朦胧,看得久了,季英英渐渐看清楚青色帐子上绣着的竹叶。
和赵修缘在竹林寺幽会的日子是快活的。快活得想要告诉给每一个人。要好的闺阁朋友,像从小一起长大的张家大娘子,朱二郎的小妹,季英英不敢讲。前者提起赵修缘两眼放光,后者知道了,定会马上告诉朱二郎。她只能回到家,在帐子上的添上一竿翠竹。渐渐地,她所有的帐帘上都绣上了竹。
季英英偏过身,用手支着脸,伸手去摸。
有时候怨得不谁。只能怨命吧。
帐子在她手下动了了,季英英透过青纱帐子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黑影。今晚有风吗?把黄桷树的树影吹窗户上了。
她怔怔地看着,心已飘到了前头院子里。想起燃了满楼的灯,想到灯影下坐着的赵修缘。心又揉成了一团。
就在季英英出神的时候,一把薄薄的匕从窗户缝隙伸进来,轻轻拨动着插梢。
插梢出咯嗒的清响,被挑开了。
季英英也听到了。她看到窗户渐渐推开。是……贼!季英英猛地掩住嘴,吓得浑身颤栗。她开始后悔为什么没叫湘儿在房里打地铺值夜。
正房离厢房有距离,离正院更远。此时呼救,那贼狗急跳墙冲进来怎么办?恐怕还没跑进院子,就被他害了。
季英英放弃了夺门逃跑的念头。
她悄悄下了榻,摸着榻边矮桌上的烛台将蜡烛一拔,露出尖锐的锡质尖头,心里有了点底气。
来人很小心,不想出动静,一点点地轻轻推着窗户。
卧房陈设简单,靠墙是箱笼与妆台。榻前有一方矮几,榻后是屏风。榻是矮榻藏不了人。躲屏风后太容易被现了。季英英一不做二不休,执着烛台尖端朝前,靠近了后窗窗户。只要那贼子敢翻窗进来,她就戳伤了他再喊人。
就在窗户被推开的瞬间,季英英举起烛台用力地刺了过去。
一股风声在黑暗中刺来,杨静渊凭着敏锐的本能偏头闪过。
季英英一击不中,整个人扑到在窗户旁,抬头和他碰了个对脸。对方蒙着脸,穿着夜行服,绝对不是好人!
看到她的眼睛越瞪越大,嘴巴张开。杨静渊哪敢让她喊出声,从窗户一跃而进,在季英英张嘴呼叫的瞬间,捂住了她的嘴,在她手腕上一弹。
季英英手腕酸麻松了手,咣当一声,锡质的烛台落在了地板上。
响声在夜里显得很是突兀。季英英心头大喜,挣扎着又踢了一脚,烛台骨碌转动着,敲击着地板又滚了两圈。湘儿,凌儿……别睡得太死啊。赶紧听到动静叫人来呀。
杨静渊一颗心随着烛台滚动,支着耳朵听动静。他等了会,没有人听到房里的动静,这才松了口气。这丫头真是胆大,现有人来撬窗户,也不晓得喊人,竟想着自己动手。杨静渊想到这里恨不得骂她几声蠢。
季英英被牢牢禁锢在他怀里,额头惊出了汗,悔得肠子都青了。在现他时就高声尖叫,应该有机会跑掉的吧?
是赵家摆流水席引来的贼吗?要偷偷赵家去呀,季家小门小户的有什么油水?难道是采花贼?季英英一念至此,吓得差点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