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笑咪咪地受了礼,朝桑十四招手:“到伯母这儿来坐。”
“桑哥哥!”牛七娘眼睛一亮,扔下季英英三步并成两步,快活地奔到了桑十四身边,开心地要命,“桑哥哥,你也来看斗锦呀?”
桑十四郎一见到她,腿肚子就软。他像学生见到了夫子,连脸上挂着的笑都冻住了,小声地回答:“是呀。”
他飞快地朝屋子里看了一眼,见季英英好好地坐在窗边,就松了口气,开始寻机告辞:“听说伯母在此,特意前来请安。呀,斗锦开始了,我就不打扰了。来呀,把东西送进来。”
门口的伴当将食盒递给了侍婢。
几只大食盒里的凉粉凉面蛋烘糕叶儿粑三大炮烤胡饼锅盔葵瓜子酸梅汤转眼间摆满了桌子。
“牛伯母,在下备了些零嘴小吃和糖水。如您还有别的吩咐,我的小厮就在门外侯着,随意差遣他便是。”桑十四郎堆了满脸笑,拱了拱手准备开溜。
一个女婿半个儿。桑十四郎懂事体贴,喜得牛夫人合不拢嘴。
牛七娘却变了脸:“你怎的见着我就要跑?我会吃了你不成?”说着一把拉住桑十四的胳膊。
桑十四郎感觉胳膊像被铁箍箍住,半点使不上力。他又恨又气又无奈地被牛七娘拉扯到窗,不敢表现出半分不满,只能心里默默流泪。天生神力的媳妇,以后夫纲何在啊?哪有那几个妾,或娇嗔或柔媚,仰视着自己。多有做夫郎的感觉!该死的杨三郎,我何止为你两肋插刀,我这是为了你往我心口上插刀啊!
牛夫人和三娘五娘相视一笑,转过身继续观台上斗锦。
“这是三道堰浣花染坊的季二娘。季姐姐,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婿。长史府的桑家十四郎。”
“季二娘有礼了。”桑十四装着不认识季英英打过招呼,又顺势站起身来说道,“七娘,既然你有女客,我还是回避一二。我先走了!”
他转身抬腿,牛七娘的手搭在了他肩上,瞪着他道:“坐这不准走!”
她还没怎么用力,桑十四就感觉肩头压了一块太湖石。他想用力挣脱,被牛七娘往下一按,桑十四两腿一软,乖乖坐下了。
牛七娘拖过锦凳坐在了他身边,堵住了他的去路,撇嘴冷笑道:“当我不晓得?定是想去陪你那些妾。好生给我说说这台上是谁家的锦,我就不与你计较!”
“你误会了。”桑十四背心冷汗涔涔冒出,心想等你过了门,我那些妾还不晓得何等可怜。他赔着笑脸道,“你知道我与杨三郎交好。我还等着杨家今年再夺锦王,与他庆贺一番呢。”
季英英懒得管桑十四是否可怜,借此机会开口告辞:“七娘,有桑家郎君相陪,我下楼去陪我哥哥观斗锦。多谢你送我的梳篦。改日我再呈上谢礼。”
听她告辞,牛七娘这才想起请她前来的目的。她下意识地望向五娘。季二娘和五娘相比,她自然更向着自家阿姐。
牛五娘收到她的目光,笑道:“听说十四郎重阳节去了青羊观,怎不叫上七娘同行?观中的菊可好看?”
这是同意放季英英离开,留下桑十四了。阿姐真好,知道她的心思。牛七娘甜甜地笑了:“季姐姐,招待不周,下回我再请你去散花楼吃饭。”
季英英含笑应下,带着绫儿向牛夫人告辞。走出厢房时,她听到牛七娘恼怒的质问声:“你定是带了你那些妾去观菊,是也不是?”
杨静渊果然和桑十四要好。她想起那天青羊观折腾出的闹剧,忍不住生出疑惑来。那天杨静渊为何要那样做?瞧着又不全然像是捉弄朱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