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立省看见那镇国公突然警惕起来,心里一动,脸上已经立时带了笑,若无其事地跨进屋门,对着镇国公拱手行礼道老夫裴立省,见过镇国公。”论品级,两人旗鼓相当。论职位,裴立省已经是致仕之人,贺宁馨的夫君却是朝廷重臣,这个礼还是当得起的。
不过贺宁馨当然不会受礼,立刻起身避到一旁,笑着裣衽屈膝行了大礼,道裴老爷子太客气了。小妇人侥外子之幸,忝列一品,实不敢受此大礼。”
贺宁馨的声音和长相,跟裴舒凡明显不同。屋里的人就算觉得贺宁馨的行事待人,给他们亲切熟稔的感觉,也当是投了缘而已,并无人将这两人混淆在一起。
楚谦益和楚谦谦见外祖父来了,也赶快给外祖父见礼。
甫一行完礼,楚谦谦就冲到裴立省身前,张开双臂,大声道抱!”
裴立省立时弯腰抱起楚谦谦,笑呵呵地在她上亲了一下,亲切地道谦谦乖!”一幅慈祥外祖父的样子。
贺宁馨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是她前世严谨肃穆的爹爹?——这种样子,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以前她和爹爹的关系,是亦师亦友,虽然爹娘疼她,却从没有这样亲近过。
看了看笑得一脸满足,偎在外祖父怀里的楚谦谦,还有看见外祖父进来,明显放松下来的楚谦益,贺宁馨在心里微微点头:这两个孩子,在前世的爹娘这里,得到了小时候都没有得到过的关爱和照顾。他们唯一缺的,大概就是真正的母爱了。
裴立省进来后,抱着楚谦谦,同夏一起坐在上八仙桌两旁的太师椅上。
贺宁馨告了罪,坐在了下第一张椅子上。沈氏因为公婆在座,不愿意坐下,只侍立在一旁。
裴立省一手托着楚谦谦,一手指着贺宁馨对面的位置,对沈氏道你不用拘束,坐下吧。”
裴立省既然了话,沈氏不坐也不行了,只好告了罪,斜签着身子坐下。
楚谦益看看屋里的人,又从外祖母那里看见鼓励的眼神,便大着胆子,走到贺宁馨身旁坐下。
贺宁馨压抑住心底的喜悦,笑着对他点头示意,便又回转头,跟裴立省说起话来。
裴立省照例先问候了一番镇国公府的老,又问候了镇国公简飞扬本人。
贺宁馨起身都一一答了,又谢过裴立省的关心。
裴立省笑道镇国公年轻有为,贺御史真是好福气,得了这样一个。”裴立省同贺宁馨这一世的爹爹左督察御史贺思平曾经同朝为官,私交虽然一般,但是也是能说得上话的。特别是上一次,贺思平暗示裴立省上表,让圣上选妃,裴立省采纳了贺思平的建议,帮了圣上和安郡王府的一个大忙。
想到这些,裴立省便又问候了贺宁馨的娘家爹娘贺御史和许。
贺宁馨忙道谢不迭,道裴老爷子有心了。这话要是当着我爹爹的面说,我爹爹的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裴立省想起贺思平的样子,也不由莞尔。贺思平对女儿一片护犊之心,人尽皆知。从他为女儿出头,将宁远侯,的庶女裴舒芬告到刑部,就这个人的软肋,除了他,就是他女儿。
裴立省主动说起贺思平,贺宁馨才想起家曾经将裴舒芬告上刑部。这一世,可不是他们的嫡亲女儿,跟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个外人,远远不如身为裴家庶女的裴舒芬。
想到此,贺宁馨又觉得有些讪讪地,觉得下意识里,是不是还当了是他们的嫡亲女儿,所以才大咧咧地投帖上门,一幅亲热不过的样子。也不知裴老爷子现在是态度,是将当作“弃子”,还是……
贺宁馨便又起身行礼,有些歉意地道我爹爹为了我的事,同宁远侯有些过节。不敬之处,还望裴老爷子和夏、大少奶奶见谅。”有些拿不准裴家人对她和裴舒芬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