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小姐有身孕了。”吴婶接过阿青递的水喝了一口,接着往下说:“全家都特别高兴,姑爷也特别的高兴。侯府太夫人要去城外别庄静养身子,小姐也一同去了。在城外住了些日子,要回城的时候,偏我病了,不好挪动。小姐特意留了银子,还有药材,嘱咐庄子上的人给我好好治病,病好了就打人接我回侯府去。我也不知道自己身子怎么这样不争气,一病就病了一个来月,耽误了好些事儿呢。等我病好,托人往候府带信儿,小姐没打人接我回去,只让人传话说,让我在庄子多住住。”
“我先前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也听说城里头不大对劲。候府象是卷进了什么麻烦事情里,府里的人都不能随便出来了。我急得很,又等了些天,我决定进城去。要是候府真惹上什么祸事,我别的事情做不了,起码可以替小姐往娘家送个信儿,老爷夫人他们肯定会有办法的。”
阿青握着吴婶的手,她感觉到吴婶的手心里都是汗。
“娘,别说了,你的身子要紧。”
“我没事儿,我是苦惯了的,没那么娇贵。再说,这些事儿都过去好些年了,事过境迁,说一说也无妨。”吴婶声音比刚才更低了些:“我没再等着人来接,找了人送我进城去。候府那条街都给封了,过不去。我就掉头去小姐的娘家。可是,”吴婶顿下,她目光有些空茫,就象当年的情形又浮现在了眼前一样:“结果,我到了府门口,现府上的牌匾已经被拆去了,大门紧闭,上面贴着封条。”
“我当时吓坏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远远的找人打听。那些人说,府里前几日被抄了,老爷少爷们都已经被抓了。我问那夫人和小姐们呢。那些人说好象也都抓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天色晚了连城都不出去,就只好寻个小客栈落脚,想着第二天再去打听打听。看能不能进侯府。小姐这种时候一定需要我陪着。”
最煎熬的就是那天晚上,吴婶觉得头顶的天都要塌了。从她进了府服侍小姐,府里就那样富贵、安逸。可是一夕之间,吴婶觉得头顶的天都塌了。
以前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可她觉得自己一定得做点儿什么。
“半夜里,有人突然从窗户跳进了我屋里。我是醒着的。吓得半死,那个人身上有伤,捂着我的嘴不让我出声。”吴婶忽然问她:“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是……”是吴叔吧?
“对啊,就是你爹啊。”吴婶说:“他喝了水,吃了我带的干粮,还用我的衣裳包了伤口,然后趁着天没亮的时候又跑了。我出去跑了一天,我知道的人家里好几家都出了事,没出事的。人家也不肯答理我。我也没进去侯府,还差点儿让把守街口的兵丁把我抓了起来。没办法,我晚上又回小客栈,结果我进了屋,现昨天夜里那人居然又来了,大摇大摆的待在我屋里头,我是又气又急,还害怕。可是没有办法,我自己都怕人现,只好容这人又在屋里待了一夜。他问我是什么人。我起先不说,后来想,我反正都麻烦缠身了,他要真想害我,我说不说自己的身份都一样,我就和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