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握着咖啡杯子的手,猛然一个颤抖。
浓郁的咖啡晃了晃,好在没有溅出来。
稳了稳心神,盛夏费了很大力气才喝了一口,甜腻的咖啡蔓延在口中,余韵很苦,很苦。
白若初看看盛夏,忍着心疼不让自己的情绪太明显的表现出来,“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直性子,很豪爽,这一点挺好的,时间没把你变成大众脸,真好。”
盛夏笑了一下,用咖啡杯挡着自己的半张脸,“怎么可能不变啊?若初看我的脸,老了五岁啊。”
白若初痴痴笑,“你那是长大了,从小姑娘长成大姑娘了,你现在比以前还要漂亮,也难怪王天星宁愿违抗军令也想跟你勾搭上关系,红颜祸水啊。”
两人心照不宣的笑着,其实心里都知道,她们都在努力的掩饰着什么。
白松两个字,到底还是要搬上桌面了,盛夏逃避了那么久,一直不肯和白若初正面单独接触,怕的就是看到她,听到她说起白松。
但逃避毕竟不是办法,迟早得面对的。
盛夏心里提了提劲儿,喷着热腾腾的咖啡,却暖不到心里,“若初姐,我对不起白松,当年如果不是我,他就不会生车祸。”
白若初有些愣怔了,不可思议的盯着盛夏看,“你怎么知道?”
没人告诉盛夏白松受伤的事,当时新闻也全面封锁了,为了不给白家的公司带来负面影响,也为了不把此时张扬到盛夏的耳中,白若初当初已经做足了保密工作。
盛夏摇摇头,“他可是白家的大少爷,以前我不清楚这个身份的分量,现在我知道了,白松他身份非同小可,只要想查,就能查到,他出车祸的事,我知道了。”
两年前,她就知道了白松当初是因为车祸而突然不辞而别的。
但是后面生的事,她就查不到了。
盛夏只知道,白松伤的很重,差点没命。
想到这里,盛夏眼眶热热的。
白若初抓了抓盛夏的手,持枪的手指有一层茧子,“盛夏,你是个好姑娘,我相信小松他喜欢你,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小松他眼光很挑剔,他能为你差点连命都不要,可见他是真的爱你,虽然当时你们都还小,但是他是真的爱你。”
这些年,一直都爱你。
盛夏惭愧,懊恼,痛苦,手被她握着,一点点的变凉,“若初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真的很抱歉。”
白若初摇头,“当年的车祸,你不用道歉了,都过去了,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
说不自责,又怎么可能呢?盛夏现在很自责。
后悔当年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悔当时心里只有三叔儿一个人,压根没有考虑到白松的感受。
往事一幕一幕重现,盛夏心里一刀一刀的刺痛。
白若初抓紧她的手,“盛夏,别自责,小松他从来没有怪过你,这些年,虽然你们都没有再联系,不够你相信姐,小松他没有怪你。”
盛夏低垂着脑袋,脑海中有声音说,“你这个笨蛋!你这个杀人凶手!你害了所有人!”
良久,盛夏抬起头,“他在哪儿呢?他还好吗?”
白若初并没有回答她,而是反问道,“盛夏,你告诉我,如果现在给你选择权,你会选择小松吗?你会爱他吗?”
那只被她握着的手,很明显抽了一下,冰凉的指尖触到她的手,接触的地方便是一凉。
白若初凝视她的眼眸,缓慢的追问道,“你……是不是不愿意?”
盛夏心里五味杂陈,悠扬的钢琴曲压不住她心里的潮水翻滚,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要是当年死了,那该有多好。
白若初从她的沉默里看到了答案,她无力的笑了一笑,“这么说,就算你们还能回头,你也不会选择小松,是吗?”
回头?
盛夏对这两个字的理解是——奢侈品。
她再也买不起用不起的奢侈品。
她哪里还有回头的机会,哪里还有回头的余地?
“若初姐,白松他好好的就好,最好别跟我扯上关系,跟我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幸福。”
白若初故作轻松的一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美式咖啡本就苦涩,一口下去苦味迅速在口腔内蔓延开,透骨穿心的苦。
“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会转告他的。”
盛夏不安的询问,“若初姐,白耗子他去哪儿了?人在什么地方?还回国吗?”
白如初像当年那个大姐姐一样,拍拍她的手,笑道,“你不是说跟你扯上关系的人会不幸福吗?原谅我是个自私的姐姐,我希望我的弟弟幸福。”
潜台词就是,他的去向和所在,不知道比较好吧?
而白若初得到盛夏的答案之后,也下定了决心,她决定不把盛夏回国的消息告诉弟弟。
他如果知道了,一定会奋不顾身的回来,到时候……
哎,毕竟现在他也不再是当年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了,都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王国,真要是掀起矛盾,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血雨腥风。
盛夏了然,“嗯,他没事就好。呵呵,白耗子,希望他现在变得更帅了!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他。”
白若初有些得意的确认道,“对,的确有更帅,的确……很多人喜欢他。”
那样就好。
真的很好。
“好了,回去吧,晚了你三叔儿不知道会什么样的脾气呢!我可不想跟天猫一样被关禁闭。”
“好。回去。”
盛夏从咖啡厅走出来,仰头望了一眼京都的天空,天空还是那个天空,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很多建筑都没有变,行人还是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