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郊外的万年县朝云坊由四个镇子组成的,东西南北四镇环绕中间一道宽广的沟渠。这沟渠便是大隋为引渭水而凿出来的。
昔年隋炀魔帝征百万民夫凿开了那洛阳直至江都的大运河以后,便又试图引动渭河之水,沟通长安,所以才有了这朝云坊间的宽广沟渠。
李道玄御风赶到那朝云坊的芙蕖镇时,看到的正是十里沟渠中盛开的荷花。此时长安踏青的人儿各执小船,在沟渠中游荡,采摘这三月荷花。
李道玄落下了地面,看着那在四镇中环绕的十里沟渠中人比花多,车比屋满的盛景,一时竟然不知如何寻找玉真公主。
他踌躇了着,正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就听到身旁不远处一个声音喊叫道:“那厢芙蕖镇里的胡人打起来啦。”
这个声音喊叫着,便有一群鲜衣怒马的少年人不甘寂寞的齐齐向着西边涌过去。李道玄张眼望去,西边镇子上马声嘶叫,远远看去旌旗招展,十分热闹的样子。在无数怪异的旗帜里,一支立着的树木旗帜极为显眼。
那树旗做杖形,上绘着白石巨塔,写着一个大大的‘羌’字。李道玄心神一震,那旗帜图画再熟悉不过了,正是西羌部族的图腾。
明珠,明珠她已来了!李道玄脚下一动,身形如白鹰展翅,脚下一点便越过了数匹马儿,飞身赶往了芙蕖镇。
芙蕖镇中驻满了各国各族的使节,自西向东被道道帐幔分开来。大唐鸿胪寺各署官员正忙碌的安排着新到的胡人。但最为着急的还是那些鸿胪寺礼宾院的互译者,本来这些精通各方语言的人就少,今日又赶上这些胡人齐聚长安,更是人手紧缺。
自大唐立国至此,有记载的使节到访便有四百多国,再加上境内各族并西域三十六国,已是数不清到底有多少了。
今年来参观长安花朝节的各方来使粗粗看去便有上百。作为负责整个接待事宜的鸿胪寺无奈分开处理。长安灞桥外的都亭西驿专门负责西域各国;长安东城的怀远驿站便负责起了南部交州天竺、真腊、诃陵等国;剩下的远来之客,如那吐火罗,波斯,大食便统统先晾了起来。
不管这些人来自何方,长安人都喜欢统一称之为胡人。今日这芙蕖镇打起来的胡人,却是西域三十六国中最为强盛的月氏国与西羌部族的使者起了冲突。
李道玄随着人群到了西羌部族的帐篷外,远远看到一个白衣胡人站在帐篷前,身后跟着数十个白袍弯刀的胡人大汉。他们的对面站着冷笑的正是多日不见的阴九幽。
还附身在郦水身上的阴九幽冷冷看着面前的白衣胡人:“流火王子,明珠族长不愿见你,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是长安,不是西域!”
那月氏流火王子弯腰行礼,以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说道:“小人十分喜欢明珠姑娘,只求一见,这里确是长安,但明珠姑娘也不是长安人啊?所谓远来都是客,咱们都是长安的客人,在这里说说话嘛。”
阴九幽脸色阴沉,他一到芙蕖镇就拿到了最近几个月的《白鹿经世注》,将长安的大事看了一遍,正想抽时间去一趟长安找李道玄,却被这忽然出现的月氏流火王子缠住了。
李道玄在人群中听到了身边有人奇怪道:“为何不见典客署的人,在咱长安城外如此无礼,这些官儿就不管管么?”
另有一个声音道:“怕是没得空闲吧,某刚才看到典客署的本家三郎,正在镇外整理贡品呢。”
李道玄皱眉望着那前方的对峙的几人,此刻人群汹涌,自己也不好直接过去。那月氏流火王子瞥了一眼站在那里不说话的阴九幽,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轻轻一挥手,他背后的数十白袍胡人拽出了腰中弯刀,刀光闪亮。
流火王子吹了一声口哨,对着阴九幽道:“小人求之不得,只要用强了。”围观诸人见他竟然如此嚣张,无不怒声呵斥,当下便有几个长安少年冲了出来,高声道:“兀那胡蛮子,在咱长安场外,竟然如此大胆!”
流火王子丝毫不惧,继续吹着口哨,那背后的执刀之人便缓缓走了上去。
如果说刚才他们的表现只是大胆,现在这模样却有些让李道玄疑惑起来。他手中闪出一道青莲,脚下一道木缠根缓缓自地下游动过去。
木缠根还未游到那执刀勇士前,就听到几声惨叫,诸人眼前弯刀如火焰四射,瞬间将面前几个冲动的长安少年斩伤。
诸人大哗间,李道玄出的木缠根已到了那流火王子脚下,缠根动,那流火王子却似乎毫无所觉,脚下的青色灵力陷阱一瞬即逝。
李道玄大吃一惊,对方难道修为高到了如此地步?便是玄空修士碰到自己这木元道法,也要抵抗一下才是。